正文  9,白臂血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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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草微風楊柳岸,佳人伴側倚樓台。
    桃紅七八亭角坐,笑問君子為何來。
    “走啊,極樂樓聽曲兒去?”
    “那可要快些了,再晚就沒位子了。”
    君可知玉京三絕?柳鸝,聲如天籟,餘音繞梁;陸仙兒,翩然而立,動若驚鴻;楚河,弦動九天,不絕如縷。
    這三絕,皆被極樂樓收入麾下。
    而極樂樓就是供人娛樂消遣的地方,玉京最大的銷金窟,上至王公貴胄,下至商賈耕農,無一不想進入逍遙快活一把。
    不分晝夜的歌舞升平,今日更是楚河登台獻藝,極樂樓的主人自然是趁機撈了一大把一大把的銀子,將那些個好位置買給了位高權重的貴族,還留了一些位置給了平民百姓,價錢也不貴,上巴結下籠絡,打得一手雙麵牌。
    一曲千金便是如此。
    琴音從高台婉轉流出,悠揚清澈,似身處靜謐竹林,聆聽泉水作響,漸漸低沉,盤旋而下,重時如玉盤脆地,輕若微風拂麵愜意。
    一曲方終,琴音將止未止,四下賓客鴉雀無聲。
    賀胥白在樓外都聽得入迷,他雖不懂什麼五音六律,但是楚河彈琴的確好聽。“楚河的琴藝…愈發精湛了。”
    京城斐卻興致缺缺,“我還在想如何見到極樂樓主,聽你話裏的意思,你來過?能耐了啊小白。”
    賀胥白垂著眼不說話。
    “那你去吧,我在茶社二樓等你。”
    賀胥白拉住他手腕叮囑,“此處魚龍混雜,王爺多加小心,雖有暗衛但…”
    京城斐利落抽手,轉身就進了茶社,賀胥白在原地愣了片刻,有些委屈,興致索然地進了極樂樓。
    極樂樓場子大,業務廣,自然亂,此處地上四層,地下一層,地下那層設的賭坊,有些人也會在此處做一些個見不得人的勾當,地上這三層,美女如雲,個個婀娜多姿,還有不少為了迎合貴族的口味,專門尋來的小倌兒,雖是男兒身,那上麵的功夫卻也不輸姑娘。
    而這最高的一層,除了一些管事之外,誰都不能踏入,極樂樓主就在此處。
    賀胥白一踏進極樂樓,就被姑娘們圍了起來,他煩的亮了刀子都沒嚇退眾人,最後還是副樓主明嫣姑娘救他於水火,直接將人請上了三樓客房。
    “賀將軍,可是許久不曾來我極樂樓了,奴家想你想得緊呢。”
    賀胥白偏頭躲過她吐來的一口煙霧,“我有正事找你主人。”
    “我猜猜。”
    極樂樓內暖洋洋的,諾大的客房內,地上鋪的是羊絨毛毯,明嫣香肩半露,發髻高挑,她一雙含情眼脈脈,淡淡一瞥就能迷倒眾生,紅唇銜著一支小煙槍,有的是脂粉香。
    她側身躺倒在貴妃塌上,雙腿交疊慵懶又迷人,用翡翠煙嘴輕點他腰間的琉璃瓶,發出好聽的脆響聲。
    “你為此而來?”
    賀胥白點頭,不為所動,“你可知這是何物?”
    明嫣晃了晃琉璃瓶,“我知道,但我卻不想告訴你,因為負責調查此案的不是你,你現在已經為瑞安王辦事了嗎?”
    “都在為聖上分憂。”
    明嫣笑得雙肩輕顫,“你貫會說漂亮話,可惜我又不是當今聖上,不吃你這一套,要想知道這是什麼,你得讓瑞安王親自來。”
    賀胥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王爺不會來的,他從未踏足過煙花柳巷。”
    “嗯嗯,奴家曉得,從未來過才想叫他來,若是成日泡在我極樂樓的色胚,奴家還不稀罕呢。”
    “不行。”
    明嫣晃著腳笑,賀胥白站在原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最終妥協,“但你要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啊?什麼話該說…你愛他愛到發狂這種話該不該說?”
    “你…”
    明嫣是曾見過瑞安王的,也聽過他不少傳聞,從意氣風發的少年皇子,到狠辣冷峻的病弱王爺,不管他是何身份,這麼多年,他竟從未踏足過極樂樓。
    多令人惱火啊…
    就算不為財色,他難道不想得到極樂樓的情報嗎?
    而且賀將軍口中的瑞安王,和傳聞中的很不一樣,她想見見。
    賀胥白引著京城斐踏入極樂樓時,引來了不小的轟動,官宦人家有權有勢的二世祖們最喜歡來此消遣,而這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嘴碎,其中有不少人認出了京城斐,更有膽大的提著酒壺胡言亂語。
    “這可是頭一次見瑞安王殿下,來這煙花柳巷啊…怎麼,來尋歡作樂了?那副病怏怏的模樣能幹嗎?”
    京城斐還沒發火,賀胥白就氣得要罵人了,“你有幾個腦袋,膽敢對王爺不敬!”
    那人喝的臉頰通紅,費力睜大雙眼尋找聲源,他看清了賀胥白後哈哈大笑,“我當是誰呢…跟屁蟲小白臉啊…瑞安王,你有這小白臉還來極樂樓做甚?他還不夠讓你快活嗎,啊…您還敢拋頭露麵呐,別院之內何人故去啊?”
    這人…京城斐想了半天才有了點印象,右相關海山的孫子,隔輩人親,一把年紀的老頭最是疼孫子,關海山又是親近恭王的人,從他口中說出什麼來,京城斐都不驚訝。
    “你!”賀胥白氣結,要上前被京城斐攔下。
    “關夢生…原來關海山在家中,竟口無遮攔到這種地步。”京城斐冷哼了聲,他將狐裘丟給賀胥白拿著,今日狐裘下穿了一身墨色衣裳,他人消瘦,但此刻氣場是冷冽的,負手跨步上前,長靴就踏在關夢生肩頭,這小子還敢色眯眯盯著京城斐看,下一刻,他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肩上傳來的劇痛頓時讓他酒醒了大半,抱著京城斐的腳開始哀嚎。
    “對啊,別院…我兄長死了,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還能尋花問柳呢?”
    “王爺…饒命…”
    忽然一聲脆響,好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極樂樓的護衛聽聞京城斐的身份後並不敢上前,還是明嫣聞訊趕來,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手臂。
    “王爺,王爺息怒,極樂樓小本生意,他若真死在這裏,奴家找誰哭訴去…再者說沒必要因為他,壞了你我今日的美事呀。”
    “也是。”
    京城斐任由明嫣挽著往三樓去時,關夢生已經疼暈了過去,正由下人往外背,賀胥白要進屋,卻被明嫣關在了外麵。
    “王爺…”
    薄紗披帛從眼前飄過,京城斐冷著臉,正襟危坐,不動如山。
    可明嫣才不怕,身子一歪,玉臂一揮,披帛攜著香氣拂麵,京城斐呼吸都忘了,渾身僵硬,手心冒汗,耳根都變得熾熱,連忙後退一步保持鎮定,結結巴巴話都說不利索。
    “姑娘,你…你穿上點,你不冷麼…”
    明嫣咯咯笑,去捏了捏京城斐的臉頰,“賀將軍所言不錯,王爺當真可愛極了。”
    “…你,你。”
    明嫣不逗他了,披帛一甩,坐人對麵,“王爺,您看我這極樂樓,可有哪裏不好?”
    京城斐搖頭。
    “我這極樂樓最大的不好,就是現在才將王爺吸引來。”
    京城斐自顧自倒上一杯茶,輕歎一聲,“極樂樓場子大,私設賭坊人盡皆知,可至今都未被查封,為何呀?哎…都是為聖上排憂解難的,姑娘就別難為我了。”
    明嫣笑得花枝亂顫,“王爺真是與眾不同,賀將軍很是了解你呢。”
    京城斐幹笑幾聲,“他倒是常客,哎,我卻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他說我什麼?”
    “任性又貪嘴。”
    京城斐茶盞一晃。
    “賀將軍呀…我們這兒的姑娘,一大半都心儀賀將軍呢,給人做個外室都求之不得,而賀將軍隻心儀一人。”
    “什麼人什麼人?”
    明嫣打量一圈京城斐,並未從他臉上尋到任何異樣神情,她吐了口煙,長歎一聲,“那人卻不喜歡他,可憐可憐,好了,我盡興了,王爺想要知道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隻知這東西叫做白臂血蛛,並非天生地造,《廣物雜記》曾有記載,此物是由各種毒蟲喂養長大,再與南疆蠱術結合培育出的,奴家也隻是見這小東西生的與書中極像才有比推論,並沒有十足把握。”
    “這書…倒是聽沒聽過。”
    “尋常人無緣閱讀此書,奴家少時行走江湖,有幸與百草穀穀主相識,他酒後吹噓,這才給我瞧一眼呢,能記下的也不多。”明嫣對京城斐眨眨眼睛,“啊…近日好像是有一位百草穀弟子入玉京…王爺可同她打聽一二。”
    百草穀…已經有十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京城斐垂著頭輕咳著,齊雲山後就是百草穀,十年前齊雲山的道長與百草穀穀主同遊江湖,正巧行至玉京小住幾日,京城斐曾與這二位有一麵之緣。
    …細說,那其實不能算是一麵之緣,有人的一麵之緣,會改變他人一生。
    京城斐回神問道,“要在那裏尋到這位高人?”
    明嫣道:“恩…她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名叫梓棠,年前入玉京,總愛吃喝玩鬧,我的人便沒有再跟著她了,曾住有間客棧,王爺可以去那裏打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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