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琛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試圖掩飾內心的局促，聲音略顯幹澀地問道，“是不是等很久了？”
    遊湛輕輕搖頭，示意無妨，眼神在傅琛的圍巾上停留了片刻，隨即移開。
    這地方是遊湛選的，依舊是淮揚菜的館子，傅琛覺得這大概率是按照他自己的口味和喜好挑的，便將他遞過來的菜單又遞了回去，帶著幾分殷勤與討好地說，“你選吧，我都可以的。”
    兩個人、三道菜，氣氛一時有些沉默，遊湛打破了這份寧靜，“還要不要加點什麼？”
    傅琛笑著搖頭，眼角的笑紋在偶然放晴的晚霞下顯得尤為明顯，“夠了，不必浪費。”
    見傅琛笑得能看見眼角的皺紋，遊湛心中暗自揣測傅琛在京市的收獲，於是順著話題問道，“在京市如何？李總看著冷冷清清，不過人挺好的，他的男朋友是許家的老二，若是混熟了也是一條路子。”
    傅琛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是麼，李總估計寶貝得緊，倒是從未和我說過。”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更像是在掩飾某種情緒。
    遊湛給他倒了茶水，接著說，“你要不要把圍巾取下來，屋裏挺熱的。”
    “哦哦，好，好的。”傅琛這才緩緩將脖子上那條鮮豔的紅圍巾解下，手指不自覺地揉了揉鼻尖，“我也試著想要給你織一條，但好像……”他拿起茶杯，不經意間用其遮掩住指縫間細微的傷痕，“唔……你織了多久？”
    “幾個晚上吧。”
    傅琛的手因感動與心疼而微微顫抖，茶杯在他手中輕輕搖晃，“那不是很影響你的實驗進度？最近的實驗不是很棘手麼。”
    “也還好吧。”遊湛撓了撓後腦勺，眼神溫柔中帶著一絲羞澀，接著憨厚地一笑，按照準備好的台詞回答道，“你喜歡就行，我第一次織，手藝估計不太行，你不嫌棄就覺得很值得。”
    “很，很喜歡的。”傅琛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緊緊鎖定在遊湛身上，那份認真與虔誠，就像在教堂中許下永恒誓言的信徒，“我很喜歡的，織得也很好。”
    說著，他從身旁的黑色紙袋中取出一個古樸的深棕紅色木質小盒子，輕輕放在鋪著白色帶瓊花暗紋桌布的桌麵上，那盒子上花瓣層層疊疊的月季浮雕雕花與桌布上的花紋遙相呼應。
    “這是我父母生前為我準備的。”他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串用明黃色錦緞軟布包裹著的木質佛珠，每一顆珠子都如同經過時光精心打磨，圓潤光滑，散發著一種沉靜而古樸的木質香氣，仿佛能洗淨人心中的塵埃。
    同時輕輕撩起右邊的衣袖，小了一號的相似佛珠躍然而出，緊貼在精瘦的手腕上，“很抱歉，如果由我父母親自交給你，可能會更加正式莊重，我隻能代表他們，也代表我自己，希望你能接受它，作為我……”
    他的話語停頓，眼神複雜。
    霞光透過精致的窗欞，斑駁地灑在傅琛的臉上，為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鍍上了一層柔和，卻叫人一時間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