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比較忙。”遊湛起身走到窗邊，枯黃的落葉如同被秋風召喚的枯葉蝶，紛紛揚揚，翩翩起舞，每一片都承載著季節更迭的故事，緩緩降落在冰冷的地麵上，鋪就一條金黃色的地毯。
    “老師又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實驗項目，挺棘手的。”他接著說。
    “那聖誕節你打算怎麼過呢？”傅琛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來，隱約帶著一絲溫柔與期待。
    遊湛輕輕歎了口氣，知道傅琛已經聽出了他話中的拒絕之意，但還是禮貌地說，“應該會和同學一起吧，或者就泡在實驗室裏了。”
    “我最近在讀《夜鶯與玫瑰》。”傅琛繼續嚐試著找話題，話語間帶著年長者的成熟與穩重，又夾雜著幾分孩子般的純真，“隻是這幾天實在太忙了，每次都隻能匆匆翻上幾頁，就被各種事情打斷了。”
    遊湛輕輕應了一聲，語氣平淡無奇，“我以為你會喜歡金融財經一類的書。”
    “是麼。”傅琛輕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愉悅與滿足，仿佛與遊湛探討這個話題本身就是一種享受，“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童話故事，總能給人一種美好的感覺，無論過程多麼艱辛，結局總是充滿希望和光明。”
    遊湛微微皺眉，“唔……那你還是別看這本了。”
    就在這時，電話裏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似乎在提醒傅琛即將登機，遊湛聽見傅琛對著電話那頭的地勤服務員輕聲說了句“謝謝”，聲音清晰而自然，完全沒有刻意捂住聽筒，仿佛是在大方地讓遊湛知道他的行程。
    “大概傍晚就能到京市了，你可以等等我嗎？”
    他沒有回答，傅琛便又問了一遍，帶著幾分固執和堅持，“可以等等我嗎，應當不會很晚的。”
    遊湛沉默片刻，本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隻淡淡地回答了一個字，“好。”聲音被機場的嘈雜和窗外的風聲所吞噬，變得模糊。
    說不清，道不明。
    隻不過他還未等到傅琛那句輕描淡寫的”我們一起吃個飯”，掛了電話的遊湛就看見學校附近的餐廳裏看見桑明城和傅歡麵對麵坐著，油膩的藍紅白三色塑料桌子橫在兩人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未說出口的較量與暗流。
    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目光在那不期而遇的畫麵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像是被一陣無形的風推動，加快了步伐。
    於他而言，不過是看到了便罷了，心中並無太多漣漪。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已盡。
    遊湛又在實驗室門口遇到了桑明城，腿上的石膏已經換成了輕便的護具，卻並未因此顯得輕鬆。
    他孤零零地坐在實驗室外的台階上，手指間夾著一支未燃盡的煙。
    清冷的月光透過樓道裏狹窄的窗戶，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孤寂，又被鑽進來的風吹散了。
    遊湛在他身旁坐下，鼻尖縈繞著的是桑明城身上那股嗆人的煙味，目光所及之處也是腳邊散落的一地煙蒂，他輕輕開口，聲音略顯疲憊，“怎麼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