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育奇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幾分成熟的沉穩世故，“傅家夫婦前倆月走了之後，傅琛就提出讓傅歡履行父母在世時定下的婚約，一來是為傅歡尋個依靠，二來也是希望她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收拾傅家這攤子爛事。”
    遊湛淡淡地說，“人之常情。”
    “可傅歡不願意了。”劉育奇輕笑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戲謔，抑或隻是看熱鬧的心態，“有的說是因為傅琛，有的說是因為旁的什麼事，總之是不願意了。”
    “這也沒錯。”遊湛的聲音依舊很淡，卻不知不覺低沉了幾分，“怕嫁過去受委屈，也怕傅琛……”
    “嗨，也就你會這麼想。”劉育奇打斷他，語氣中竟然帶著幾分責備，“反正就是這麼個事，我爸前幾天讓我和你說，鬥米恩升米仇，傅琛那人不會是省油的燈。”
    遊湛又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待劉育奇又隨意扯了幾句別的，終於掛斷了電話，他才發現那個直播間已經被迅速封禁，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也許是昨天的睡眠不足，本還擔心自己會失眠的遊湛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陽光毫不吝嗇地灑滿了整個房間。
    想到今天早八的課，他匆匆起身，胡亂地抓了幾把水洗臉。
    等到臨近上課，桑明城才貓著腰，以一種近乎於潛行的姿態溜了進來，見他臉上掛著一隻大大的口罩，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遊湛打趣地說，“咋了，做了啥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認出來。”
    桑明城沒理會遊湛的玩笑，徑直走到座位上，不客氣地抓起遊湛放在桌角的麵包，狠狠咬了一口，“有喝的沒。”
    他的嗓音有些啞，口罩遮不住的地方，臉頰上隱約可見幾道紅痕，細看之下眼皮微微帶著不自然的紅腫，遊湛從書包裏掏出一罐半涼的咖啡，又順手往他桌上扔了本子和筆。
    “遊湛。”桑明城低頭，目光在咖啡罐上停留片刻，“你會答應娶你不喜歡的人麼。”他頓了頓，等咖啡罐上的水滴滑落在桌麵上，才繼續說，“或者一個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為了責任，或許會的。”遊湛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任何思索。
    桑明城咀嚼的動作突然停滯，他抬頭，悵然一笑，“是啊，天下沒有不要錢的午飯，每一份得到，都有其背後的代價。”
    “怎麼突然……”
    “中午請我吃飯。”桑明城搶著說，咀嚼聲漸漸停歇，他咽下最後一口食物，抖了抖肩膀，“最近應該都沒錢了。”
    據遊湛所知，這並不是桑明城第一次和家裏鬧矛盾，也不是第一次被家裏人斷了生活費，卻是第一次被家長打。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仿佛格外漫長，直到鈴聲終於響起，打破了教室內的沉悶，遊湛收拾好書本，轉頭看向欲言又止的桑明城，心中已有了幾分預感，“你晚上打算怎麼辦？”他試探性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