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淮輕笑一聲，“是師父把我從孤兒院裏領出來之後起的名字，大家都姓黎，江河湖海這幾個字用完了以後就是淮啊池啊洛啊這些帶三點水的。”
    似乎知道了岑雲鶴想聽什麼，黎淮接著說，“我那時候大概是五歲，在裏麵算小的了，師父會去各個地方選孩子，帶回去從小就開始訓練，很苦也很累。”
    “身上的傷？”
    “都有吧。”
    “我還以為修車是個很危險的工作。”岑雲鶴抿了口茶水，每個字落地有聲，卻依然沒有絲毫的溫度，“有些不能說，是嗎。”
    “後來我去了西南，在那裏有了自己的代號，從十六歲一直到二十四歲。”黎淮舒了口氣，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一次行動裏，因為我們的誤判，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損失，任務結束之後我就申請離開了。”
    “他也因此而犧牲。”黎淮頓了頓，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他的母親受不了打擊，在我去探望的時候總是把我認成是他，我就將錯就錯把他的母親當作自己的母親。”
    岑雲鶴嗯了一聲，“張女士的孩子是他的？”
    “他的母親很期待這個孩子，可當時的精神狀況不允許她接觸那個孩子，所以……”黎淮歎了口氣，“生產的時候我正好過去了，醫生要求必須直係親屬簽字，可她的父母無法到場，當時情況緊急……”
    “我大概猜到了。”
    低沉而平穩的音節在異常冷清的客廳裏，宛如遙遠山穀中回響的鍾聲，空曠、孤寂，又帶著一種不可言喻的疏離感。
    “小孩子比較敏感，再加上我和他確實有幾分像，所以孩子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喊我爸爸，當時我還沒和你認識，就覺得……”黎淮沒繼續往下說，“你如果介意的話，我會……”
    “他的母親恢複得不錯，醫生說現在已經可以算出來簡單的算術題了。”岑雲鶴打斷他，“你有空的話去看看，醫生說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
    黎淮張了張嘴，有些接不上話。
    “大黃也不錯，就是長得比較慢，寵物醫院檢查不出來問題。”窗外漸漸暗下來，與這清冷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更添了幾分早春的寒意，岑雲鶴接著說，“我爸開車出去玩的時候都會帶著他，現在倆人……一人一狗在爬九華山。”
    “你的那個叫李青的朋友，能力挺不錯的，我本來想把他招過來，但他想自己單幹，節後幫他拉了幾個單子。”
    “學校幫你辦了休學，什麼時候想去的話自己和你們班長說，他們春節活動的時候還把你P在合照上了。”
    岑雲鶴仰頭望向天花板，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沒私下裏和鍾修白聯係，上次見麵是過年的時候，我媽的幾個閨蜜帶著家裏人都來了。”
    “剩下好像也沒什麼了。”岑雲鶴喝了口茶，“你還想問什麼？”
    “唔，他們怎麼說我死了的。”黎淮微微側向身旁的人，“就是挺好奇的，他們沒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