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迷茫與困惑被清明所取代，岑雲鶴緊緊抱著黎淮，一遍一遍地在他耳邊說，沒事了。
    電梯外的保安和維修工眼裏滿是不屑和鄙夷，不就是電梯突然停止運行，把人關在裏麵了麼，至於如此大驚小怪嗎，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還被嚇得屁滾尿流，躲在角落裏沒了神智。
    真是比那些女員工還會裝，維修工翻了個白眼，回頭看了眼被岑雲鶴慢慢扶出電梯的人，直接而毫不掩飾地小聲說，“被嚇成這樣，怕不是心裏有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旁邊的保安交叉雙臂抱於胸前，走遠了幾步才故意誇張地拉長語調，“也許是柔弱不能自理，但是男人都吃著一套。”
    倆人的小話自然不會讓頂頭大老板聽見，岑雲鶴扶著黎淮站到窗邊，“也許是剛才的暴雨導致的電壓不穩，需不需要去醫院？”
    對於黎淮的反常，他也有點困惑，難道是幽閉恐懼症？不對啊，之前也沒這毛病。
    稍稍緩過勁的人不再顯得那麼僵硬和無力，黎淮的身體逐漸恢複了力量，動作雖然還有些緩慢，卻也能穩穩地倚著牆站著，“吹笛子的人。”他說，“查監控，有個吹笛子的人。”
    “哈？”
    “是……”黎淮啞了嗓子，“我看到一個吹笛子的人進了樓裏，感覺行為舉止非常詭異，你……”
    “樓下有保安的。”岑雲鶴打斷他，“別緊張，就是雨天受潮放電引起電壓不穩，剛才辦公室裏的燈還閃了一下。”他抿嘴笑了下，似乎也覺得黎淮小題大做，“沒淋著雨吧，你等我一會……”
    “現在就走。”黎淮拉著岑雲鶴，一把推開了樓梯的防火門，“爬樓梯下去，不坐電梯了。”
    “你開什麼玩笑，這裏是36層！”
    見黎淮執意，半個身子被拖進樓梯間的岑雲鶴不免有些了怒意，“你在鬧什麼，一個成年人難道還害怕坐電梯麼，就算剛才被關了一分鍾，也不至於因噎廢食！”
    他甩開黎淮的手，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嗎？”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最先退了一步，無奈地說，“我帶你去查監控，滿意了嗎？但我們需要坐電梯下去。”
    “不必了，是我……是我太敏感。”
    就算是查監控看到了吹笛子的苗族人，又能證明什麼呢，岑雲鶴不會相信自己剛才經曆的一切，在他看來自己更像是被嚇出了癔症，沒把他送去跟他母親關一起就算好的了。
    “沒事，被關在電梯裏確實很害怕。”岑雲鶴找補地說，“我還有幾個合同沒看完，你等我一會好嗎。”
    周末的辦公室裏靜悄悄的，黎淮在洗手間裏洗了把臉，他的頭發有些長了，再加上一整天的折騰，鏡子裏的自己頂著一腦袋淩亂又油膩的亂發。
    眼神在鏡中與自己相遇，鏡中人微微上揚的嘴角像是在嘲諷，嘲笑他此時的落魄。
    一陣陣穿堂而過的風夾雜著雨後泥土的氣味，黎淮下意識看向緊閉的窗戶，悄然響起的笛聲隨著泥土腐爛的氣味，扭曲、纏繞著形成一股股陰冷的氣流，彌漫至每一個角落，讓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