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樂走得匆忙，他帶走的東西很少，洗漱台上還留著他的護膚品和洗麵奶，電動牙刷也還插在杯子裏充電。
    齊哲撿起地上碎裂的眼鏡，餐桌上扔著的購物袋裏是魚頭和豆腐，他想起早上自己隨口說，想喝魚頭豆腐湯，最好能再加點魚丸。
    他把所有東西扔進冷凍室裏，靠在門邊又看見晾衣架上還掛著江樂的衣服。
    幾秒的恍惚之後，齊哲重新打開電腦，給沈百川撥去了電話，“你，你方便嗎。”
    “那份筆錄我們找不到，但根據字跡和紙張來看，應當是楊光寫下的。”
    牽扯到自己同事有可能遭遇了謀殺，懸案組眾人全都投入到了案子裏，齊哲向他們要了塗鴉畫家來華國的行程表，從網絡上找到了當年的地圖逐一核對。
    如果傅正卿對江樂林真的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他一定是將人藏了起來，那江樂的父親真的很有可能還活著。
    可塗鴉畫家又是怎麼構思出的畫作，江樂林是不會拿著兒子的玩具熊遞向一個外人，除非。。。。。。
    除非他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就像穆隊長說的那樣，畫家看見了這樣的畫麵，他看見的江樂林是定格的，就像木偶一樣。
    一閃而過的喜悅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齊哲想到了江樂家裏的木偶，汗毛豎起。
    他捂著臉倒在沙發上，自己一定不能讓江樂看見那樣的父親。
    “沈支隊長。”齊哲第二天上午撥通了沈百川的電話，“你能查到在西井路附近，有沒有華晨重工或者傅正卿、傅子濯他們名下的冷庫嗎，還有傅子濯的母親，傅正卿的夫人。”
    “冷庫？你覺得他把江樂林藏在。。。。。。”
    “他需要一個栩栩如生的愛人，而塗鴉畫家跟著老師他們去西山國家森林公園的時候，走失過一個小時。”
    沈百川眼皮下也是一片黝黑，他看著英文翻譯成中文的問詢記錄說，“一個小時應該走不了多遠吧，又為什麼是西井路？”
    “他有小偷小摸的毛病，我早上問了公園的管理人員，他們還記得在2008年夏天抓到過一個躲在飼料車後箱裏的外國人。”
    齊哲說著將公園發布在網上的新聞稿傳了過去，“飼料車是從西井路上的肉聯廠冷庫裝上冷凍肉之後出發的，管理人員發現他的時候隻當是在公園裏迷路的遊客。”
    “西井路上有很多家賣鮮肉的店家和冷庫，傅正卿很有可能將江樂林藏在那裏過。”
    “你認為他把江樂林轉移去了哪裏？”
    “一個自己能天天看得到的地方，2008年的冬天，江樂的母親找了男朋友，江樂哭著給傅正卿打電話，他回來之後肯定會向江樂林傾訴。”
    沈百川嗯了一聲，“傅正卿出行都有保鏢和醫生，想要跟蹤並不容易。”
    “我們可以問他的妻子，丈夫有了二心，做妻子的不會不有所察覺。”
    沈百川揉了揉太陽穴，“我知道了，你昨天還好嗎，江樂情緒緩解了嗎，要不然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解釋一下。”
    “他不在家裏。”
    “唔，鬧矛盾了？”沈百川抿了抿嘴，“如果是我，我也接受不了，但自己父親和一個外人，孰輕孰重他能分得清，我一會再去勸勸他吧。”
    “他今晚回M國。”齊哲望向窗外，“他會去找傅正卿告別。”
    “齊律師應當聽說過我們的辦案手段，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們。”
    “我看過你們的資料，穆隊長和魏指導員應該都會到場吧。”
    沈百川捂著話筒看向忙碌的穆江岐，剛想開口就聽見電話裏的齊哲說，“你們知道要怎麼做。”
    “你就篤定了他會配合我們？”
    “作為一個熱心市民，我有義務為你們提供一切必要的幫助，作為一個納稅人，我也有權利監督你們的工作。”
    “所以我一直不大喜歡跟律師打交道，和江樂確定好了之後我通知你。”
    齊哲用江樂留下的咖啡壺和咖啡粉給自己泡了一杯，熱水注入，果香味撲鼻，他給自己加了冰箱裏的盒裝牛奶，卻不是江樂做出來的味道。
    沈百川發來微信說，江樂願意配合，也問他要不要一起，傅正卿把人約在了自己辦公室裏，不會有危險。
    ”他安全出來之後告訴我吧。”
    齊哲回複了微信，他無心工作，端著咖啡站在窗戶邊發呆。
    時間過得很快，江樂隻在傅正卿的辦公室裏待了十分鍾就推門出來，他拒絕了沈百川提出的在身上掛監聽器的請求，上了車才慢慢複述起了兩人的對話。
    “我和他說自己要回M國了，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回來，他有些吃驚。”
    “然後我就說起了父親的事，按你們的要求我提到了……”
    江樂閉上眼，說出那段話的時候，他將自己的大腿掐得青了一塊。
    我不想再去尋找父親了，江樂說完之後他看向旁邊的傅正卿，定了定心神接著複述沈百川為他準備好的話語。
    傅叔叔，這些年我也無法再裝作看不見，你與父親的事我不好評說，可我終究是他與另一個女人的孩子。
    江樂在觀察傅正卿的表情，從滿臉驚愕到眼眶微紅，他的大腦空白一片，本能地問了一句，所以是真的嗎。
    你父親從來沒有接受過我。
    這是傅正卿給他的回答，他承認了自己對江樂林的心意。
    是你做的嗎。
    傅正卿直到江樂離開辦公室都沒有再說話，他目送著江樂離開，眼中的情愫無人能懂。
    “我們會跟著傅正卿，現在四點三十分，要送你去機場嗎。”
    江樂點了點頭，“8點25的飛機，還要托運行李和過海關，麻煩請快一點。”
    沈百川安排人手盯著辦公室的傅正卿，得知他在江樂走後便驅車離開公司，急忙囑咐他們別跟丟了，也別打草驚蛇。
    他看向身旁的江樂，猶豫了幾分鍾，最後把話爛在了心裏。
    抵達機場是在五點三十左右，沈百川目送他進了機場，將他離開的消息轉告了齊哲。
    “你真的不……真的確定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