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兵問道：“腿部靜脈出現栓塞怎麼會病危呢？”
    “栓塞會隨著血管到肺裏和心髒，危及生命的！”於菲菲說道。
    “按照正常的辦法，為了保全生命，隻能做左腿截肢手術了。但是曹元華死活不肯，說是隻有一條腿還怎麼飛行？經過請示師裏，先轉到D城空軍醫院，做保守治療，請求空軍總醫院的專家進行會診後再定。前天轉走的，徐隊長和王桂馥都跟著去了。”鄭雅潔解釋道。
    “還要截肢？”賀十一驚訝地問道。
    鄭雅潔點了點頭：“最壞的情況是的。”
    “你們團長禇大海氣壞了，來一次罵一次！曹元華平時牛得夠嗆，就怕你們團長！”於菲菲說道。
    賀十一關切地問道：“雅潔，除了截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隻能做溶栓治療，目前國內還沒有什麼好的溶栓藥物，隻有進口藥物了。”
    沈嘉偉不解地問道：“踢足球受傷，還要截肢甚至危及生命，那有那麼多人都踢足球，受傷的也不少，怎麼沒聽說過有截肢的呢？”
    “半月板摘除本來是一個平常的手術，一般不會出現術後並發症的，象老曹這樣的情況很少見，可能是個體不一樣吧？”鄭雅潔也不知怎麼解釋才好。
    “壯誌未酬身先……長使英雄淚滿襟！老曹命苦哇！”賀十一惺惺相惜道。
    沈嘉偉看著手裏的東西，說道：“那這些東西也用不上了，給你們留下吧？”
    鄭雅潔看了下手表，說道：“我們也一時半會吃不了這麼多，馬上要到吃飯時間了，你們幾個難得一起來內場一次，不如我們一塊把它打掃了？”
    “對！”於菲菲叫道，“借花獻佛了，我請客！”
    “你請客，有什麼好事了？”賀十一問道。
    “菲菲還真有好事！”鄭雅潔笑道，“站裏決定送她去軍醫學校上學，下星期就走了！”
    “行啊？菲菲，一直對我們保密？”沈嘉偉說道。
    賀十一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兒趕上了，權當為菲菲送行！怎麼也應該有酒啊？我去買兩瓶酒來，說吧，白酒、啤酒、還是水果酒？”
    於菲菲拿出錢來，笑道：“酒錢我出了，再買兩聽午餐肉！”
    “這麼多水果和水果罐頭，水果酒就算了，白酒和啤酒的幹活！”沈嘉偉說道。
    “對了，嘉偉，你老爸解放了，也應該慶賀一下，出點血！”於菲菲補充道。
    “好說！解放了，天亮了，慶賀一下！”沈嘉偉也掏出錢，給了賀十一，“白酒兩瓶，啤酒……六瓶，不夠再說！”
    “太多了，我一個拿不了。”
    一直沒說話的何生良說道：“我跟你去，買完我就直接走了？”
    “這位是……”鄭雅潔問道。
    “何生良，我們中隊的戰友。”顧兵說道。
    “既然是戰友就一塊參加吧？”
    “走什麼？一塊一塊！”賀十一挽留道。
    沈嘉偉和顧兵也挽留他。
    鄭雅潔說道：“如果喝酒的話，在宿舍裏不好，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吧？”
    “上山！”賀十一幹脆地說道。
    “我們幾個先走，在山上等你們。”顧兵說道。
    賀十一跟於菲菲要了兩個軍用挎包，跟何生良走了。
    洞庫所在的山上，被周邊的老百姓種滿了板栗樹，樹是集體的，果實又不到成熟期，所以沒人看管，綠色帶刺的板栗果實掛滿了枝頭。
    賀十一和何生良各背著一挎包酒和午餐肉在半山上的一棵板栗樹下找到了他們。賀十一看看周圍的環境，說道：“位置選得不錯！”
    於菲菲歪著腦袋說道：“小心啊！不要抬頭看這些果實，當心掉下來紮瞎了眼睛。還記得吧？小時候看過一部朝鮮的電影，叫什麼名字忘了，就是一個窮人家的小孩被地主家的孩子用這個果實從樹上扔下來紮瞎了眼睛。”
    顧兵說道：“據說，果實熟了之後，外殼會自動爆裂開，蹦出兩個板栗，那個時候是最危險的。”
    “現在不是討論板栗是否對人有傷害的話題，老八他弟弟，老十他哥哥，上（九）酒！先來白的！”沈嘉偉催促道。
    “這是生產隊釀的老燒，純正的高粱酒，比服務社的浦城老窖強多了。”賀十一說道。
    於菲菲連忙聲明道：“我可喝不了白的，還是喝黃的吧？”
    賀十一笑道：“黃的就黃的吧，就知道你比較好色！”
    “去你的，你才好色呢！”於菲菲啐道。
    賀十一、顧兵、沈嘉偉和何生良四個人喝酒各有千秋。賀十一是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少，隻是從來沒有喝醉過，不是不想喝醉，而是沒有喝醉的機會。顧兵不大喜歡喝白酒，但喝起啤酒來10瓶下肚不會上廁所的。沈嘉偉是喜歡喝酒而且是什麼酒都喝，卻不勝酒量。何生良喝醋一次能喝半瓶，喝酒一小杯臉就紅。中隊食堂會餐一般沒有白酒，八個人一桌，隻是少量的葡萄酒和啤酒，每個人隻是香香嘴。賀十一、顧兵和沈嘉偉三個人曾經偷偷在山上一次喝過兩瓶白酒，竟然沒什麼事，顧兵不服氣，一直說要和賀十一找時間比試比試。
    今天顯然不是比試的機會，因為四個大小夥子竟喝不過鄭雅潔一個女的。兩瓶老燒沈嘉偉和何生良隻喝了一點，賀十一、顧兵和鄭雅潔三個人平分秋色了，兩瓶酒很快見底了，竟把賀十一、顧兵、沈嘉偉、於菲菲和何生良都看傻了。
    鄭雅潔看上去什麼事沒有，微笑著，也不多說話，又接著喝啤酒。
    賀十一驚詫地說道：“雅潔，這老燒買少了，我再去買兩瓶來！”
    “不用了！”鄭雅潔微笑著“適可而止，又不是比酒量，大家高興就行！”
    “雅潔，沒想到你這麼能喝？我還說要跟十一比試比試呢，現在看起來，我們倆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對手！”顧兵說道。
    “原來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喝一點兒酒，軍醫學校畢業的時候，隊裏的三四個男生說學習成績不如女生，喝酒絕不輸給女生，非要跟我們女生喝酒。我當時也不服氣，跟他們一個個地喝，最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把他們三四個都喝倒了，隊裏其他的男生都傻眼了，我這才知道我能喝酒。理論上講，能喝酒是人的身體內有一種能夠解酒的酶，這種酶一般情況下男的身上比女的要多，我這屬於是例外吧！菲菲就不能喝酒，你看她喝一點兒啤酒臉就紅了，本來就是個大美人，現在更是杏眼桃腮了！”
    幾個大小夥子早就注意到了於菲菲，漂亮臉蛋紅撲撲的，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顯得妖冶動人，嫵媚萬分。
    於菲菲被他們幾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在他們麵前擋了擋，羞笑道：“看什麼看？喝你們的酒！”
    沈嘉偉眯著眼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顧兵舌頭打著嘟嚕地說道：“菲菲總是讓人想入非非！”
    “殷紂王第一眼看到妲己的時候，就想，得此美人還要江山幹什麼，從此君王不早朝了！”賀十一含蓄地說道。
    於菲菲啐道：“在你賀十一眼裏我於菲菲就是紅顏禍水了。”
    鄭雅潔由衷地笑道：“顧兵說的有道理，你菲菲長得這麼漂亮，不能不讓人想入非非，我都有點羨慕嫉妒恨了！”女人一般很少對同性的美麗使用讚美之詞，何況鄭雅潔本身也是個美人坯子。
    “你下星期就走了？”賀十一問道，於菲菲點點頭，賀十一感歎道，“我們也不能送你了，這一別不待何日能再見到。上軍醫學校，讓我們也是羨慕嫉妒恨呢！祝你好運，你菲菲不是紅顏禍水，也不是紅顏薄命，而是紅顏知己！”
    “對！紅顏知己，祝你好運！”顧兵接著說道。
    鄭雅潔、沈嘉偉一同說道：“祝你好運！”
    “這還差不多！紅顏知己。我也祝你們好運！”於菲菲笑道。
    幾個軍用大茶缸碰到一起。
    從內場到外場，如果不走大路的話，可以翻山走小路。在樹蔭遮掩的山路上，何生良突然問道：“甫克是誰？是158的王甫克吧？”
    賀十一打量了他一眼：“你怎麼突然想起問他了？”
    沈嘉偉撇了下嘴說道：“你小子恐怕關心的不是王甫克，而是戈軍吧？”
    “哈哈！你今天喝醋了嗎？”賀十一一副認真的樣子。
    “沒有啊，怎麼了？”
    “於菲菲說王甫克跟戈軍一起出去了，你一直記著這句話吧？”顧兵問道。
    沈嘉偉笑道：“犯單相思病，而且醋味十足！”
    何生良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不過問問而已，單相思有什麼錯？你們不是對於菲菲也想入非非嗎？看你們剛才說於菲菲的那些話，肉麻……那個之極！”
    賀十一、顧兵、沈嘉偉三人相互看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我看你是醋喝多了，吃不著葡萄說葡萄是酸的，吃不著天鵝肉說天鵝肉也是酸的？”賀十一哼了一句。
    沈嘉偉也不放過他：“你小子趕快抓緊了，不然的話，戈軍可就名花有主了？”
    “她能看上王甫克？158團的我們老鄉都說王甫克就是個浪蕩公子。你們都是同學，王甫克跟你們三個沒法比！”
    “怎麼沒法比了？”顧兵問道。
    何生良想了想說：“這麼說吧，如果鄭雅潔和於菲菲找對象的話，我是說如果，肯定會找象你們三個這樣的，不會找王甫克那樣的！”
    他這麼一說，賀十一三個人一時無語了，隻埋著頭走路。
    何生良有些得意地笑道：“看看，讓我說中了吧？你們三個，她們兩個？何況於菲菲要上學去了，以後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這也不夠……”他故意不往下說了，煞有介事地搖搖頭。
    “挑事兒？你小子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賀十一咬著牙說道。
    沈嘉偉手插在口袋裏，左右看看，貼近何生良：“正好沒什麼人，你就不怕我們三人在這個地方痛揍你一頓？大不了在支部大會上你小子不同意我入黨。”
    “不敢，不敢！開玩笑而已！”何生良連忙躲開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