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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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隊值班室裏,何生良正趴在桌子上聚精會神地寫決心書,這是下午中隊全體人員的一項重要任務。忽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何生良連忙放下筆,拿起聽筒,規規矩矩地說道:“159團機務二中隊值班員何生良。”
電話的那一頭說道:“我是禇大海。”
何生良的腦子還要琢磨決心書的措辭,隨口說道:“除大害,除什麼大害?”
電話中的禇大海生氣地說道:“什麼除大害,我是團長!”
這下把何生良嚇出了一身冷汗,他連忙悄悄放下電話,快步跑出值班室,到隔壁的房間把賀十一硬拽到走廊上。
賀十一納悶地說道:“你遇見鬼了,這麼神秘?”
何生良苦笑著小聲說道:“真的遇見鬼了,團長的電話!”
“團長的電話你接就是了,至於這樣嗎?”賀十一不以為然。
“我說錯話了!”
“說錯什麼話了?”
“他說他是禇大海,我說……除大害,我……我真是昏了頭了!”
賀十一聽他一說,一下子噴笑出來:“哈哈!除大害?真虧你說得出啊,團長除什麼大害?你小子是不是醋喝多了?”
何生良示意他小聲一點,嘴裏嘟嚷著:“完了,完了!”
賀十一知道中隊黨支部正在討論何生良的入黨問題,這一聲“除大害”要是抖摟出去,說不定能使他入黨的事往後拖延了。
進到值班室,何生良示意讓他接電話,小聲地:“你說你是值班員。”賀十一看了他一眼,拿起電話,口齒清晰地說道:“159團機務二中隊值班員賀十一!”
禇大海生氣地說道:“你是值班員,怎麼這麼長時間才來接電話?剛才那個不是值班員嗎?”
賀十一腦子飛快地轉了一下:“報告團長,我是值班員,剛才上廁所了,所以臨時找他替一下。”
禇大海十分嚴厲地說道:“替換的值班員就這麼履行職責嗎?本團團長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撂下電話半天不見人了,一點時間觀念也沒有,如果有緊急戰備任務怎麼辦?耽誤戰機是要掉腦袋的!他叫什麼名字來的?何生……”
“報告團長,他是……新兵,頭一天擔任值班員,團長有什麼指示?”
“新兵?讓他把值班員的職責給我背十遍!”
“是,團長,讓他把值班員職責背十遍!”
“你就是賀十一?”
“賀十一就是我,團長!”他心裏納悶,團長才來兩天,怎麼能知道我?
“請你們賀指導員接電話!”
“是,請賀指導員接電話!”
何生良很快把賀貴才找來,賀貴才接完團長電話後,問賀十一:“剛才是你接的電話?”
“是我!”賀十一答道。
賀貴才嚴肅地批評道:“當兵都大半年了,值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跟團長說是新兵?你當團長是那麼好唬的?接領導的電話腦子都不過一下,說話那麼隨便!這個電話不是隻代表你賀十一一個人,而是代表我們整個二中隊!上級領導、機關和兄弟單位都是通過這個電話與我們中隊聯係,它直接反映出我們中隊的整體素養,這個道理我們強調過多少次了!你賀十一的忘性就那麼快嗎?”
賀十一知道自己替何生良頂雷了,看了何生良一眼,也不辯解,說道:“指導員,我錯了!”
“把值班員職責背十遍,明天我要檢查的!”
“是,把值班員職責背十遍!”他複誦道。
“團長讓你、沈嘉偉、顧兵三人晚飯後去內場招待所1號房間,說是王副軍長要見你們,不要聲張。”
“是,保證不聲張!”
指導員走後,何生良連聲說“謝謝!謝謝你,十一!”
“謝我?我這不是頭一回替你小子頂雷了,害得我也要背十遍值班員職責,說吧,拿什麼謝我?”
“拿……什麼謝?”何生良皺起眉頭。
“算了吧!別再拿老陳醋來對付我了,就知道你小子摳了巴唧的,不會拿出什麼來的!”
何生良好奇地問道:“團長打電話來,說王副軍長要見你們,為什麼?”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在家時,他跟我們就熟悉了。”
何生良好生羨慕的口氣:“你們跟王副軍長都熟悉!他可是我們軍的副軍長!你可以借他的光了?”
平時賀十一就對何生良在領導麵前討好賣乖的做法很看不慣,看到他這麼說,有些鄙夷地說道:“我可沒想借他的什麼光,我憑自己本事幹,餓死不要飯!”
何生良微微搖搖頭,說道:“你小子有種!不過真的很仗義!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就完了!”
賀十一知道他說的是入黨的事,拍著胸脯說道:“向毛主席保證,影響你進步的事老子不會幹的!”
“毛孩子都算不上,還老子老子的!”何生良歎了一口氣,“但願這事兒不會影響我?”
“這麼點兒事也沒那麼嚴重,不至於影響你。就算是真完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再繼續努力,天天掃地吧!”
何生良不再說什麼了。
賀十一這麼說是有所指的,中隊裏新兵比較多,大家都積極要求進步,而除了每天上機場幹著一樣的工作,再就是坐在家裏政治學習搶著發言,說著一樣的政治套話。要想表現的比別人更積極,隻有早上比別人更快的搶到掃把、拖把這類大家都看得見的事情。賀十一、顧兵、沈嘉偉他們比較貪睡,起床號響過後,還要賴在被窩裏一兩分鍾後才起,而每次起床後總是發現宿舍裏最早搶到掃把或拖把的人必是何生良,起初他們還不以為然,後來發現中隊大會、小會上總是表揚何生良,並把他作為黨員發展對象來培養,才明白其中的奧妙。
私下裏,賀十一曾跟顧兵、沈嘉偉說道:“敢情入黨這麼容易?天天搶掃把就可以入黨?”
顧兵說道:“我們現在就是天天搶掃把入黨也不會輪到我們頭上,我們年齡還不到呢!”
沈嘉偉不屑地說道:“他何生良早早就醒了,偷偷把衣服穿好,隻等起床號響,疊完被子就去拿掃把,要想搶過他,除非穿著衣服不睡覺!讓我可幹不出這種事兒來!”
“弄虛作假。如果這樣的話,那不成了勞動黨、掃帚黨黨員了嗎?”賀十一不服氣地說道。
顧兵小聲地對他說:“你這話也就在這兒說說,對別人可不能亂說!”
“行了,顧師爺,我說的可是大實話!”賀十一有些反感顧兵的這種說教。
“沒錯,你說的是實話!可說實話也要注意場合、對象!”顧兵仍爭辯道。
“我不就當你們兩個人的麵說嗎?如果當你們的麵都不能說實話了,那還能跟誰說呀?”
“我隻是提醒你。”
“你不提我也醒著呢!”
晚上到招待所1號房間的還有許麗婭、於菲菲、王甫克和戈軍。
幾個人見到王飛的爸爸,一齊敬禮說道:“王叔叔好!”
王飛的爸爸把手伸過來與他們一一握手,笑道:“好!好!有點軍人的樣子!嘉偉、十一、還有甫克這在大院裏比猴子還皮呢,隻有王飛的媽媽能治住你們,阿姨在我麵前沒少說過你們幾個。現在穿上軍裝了,怎麼樣,還那麼皮嗎?”
賀十一不好意思地笑笑:“現在是戰士了,有紀律約束!”
於菲菲說道:“甫克還是那樣,在內場跟幾個半大的孩子鑽暖氣管道下麵,燒鍋爐的職工在後麵追,甫克跑到女廁所裏躲起來了。有沒有這事兒,甫克?”這事部隊裏都傳開了,在內場影響很不好,有人說部隊的孩子不好管理。賀十一他們為此也沒少說過王甫克。
王甫克瞪了於菲菲一眼,紅著臉說道:“哪壺不開提哪壺,那都是剛入伍時的糗事兒,還提它幹什麼?王叔叔,您回去可別跟我爸媽提這事兒?”
王飛的爸爸笑了笑:“不會的!你們雖說穿上軍裝,孩子氣還是有的,皮一點兒不要緊,要緊的是工作一定要認真,特別是你們幹機務的,更來不得一點馬虎!”
“明白!”幾個人異口同聲。
“我是一個搬運工,來的時候比較匆忙,捎帶的東西不多,主要是零食和精神食糧。”說著打開一個大包,幾個人一擁而上,隻見包中全是零食和書籍。
從招待所出來,許麗婭和於菲菲就把家裏帶來的零食分給大家。許麗婭是個嘴上從不吃虧的主兒,一來她就是個吃貨,零食從來沒斷過,每月幾塊錢的津貼費除了買衛生用品外,都用來買零食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虧什麼也不能虧了嘴”;二來心直口快,說話不饒人,嘴上不吃虧。她一邊往自己嘴裏送東西,一邊給大家分東西,嘴上還嗚嚕嗚嚕地不知說著什麼。
看著她好笑的樣子,賀十一笑著打趣道:“有一句歇後語大家聽著,說是許麗婭玩起失蹤--丟人了!”
許麗婭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不依不饒地笑道:“有一句歇後語,-說是賀十一掉在冰窖裏--哪兒涼快哪呆會兒!拿人家東西還說風涼話,缺德差勁帶冒煙兒的!”
“哈哈!”
王飛的爸爸給賀十一帶來了兩本書,一本是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一本是杜黑的《製空權》。這兩本書是賀十一寫信向家裏要的,正巧王飛的爸爸來參加159團換裝殲六的儀式,就順便托他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