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正想問他，嚴一凡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著窗外嚴一凡遠去的背影，張祁心中疑惑：他為何如此篤定？難道自己真的會夢到他？
    夜晚，張祁在房中輾轉反側，正要翻身，忽聽有人從旁邊道：“起來，別翻了。”
    ！！！
    這是他的房間，為何會有旁人？
    猛的起身一拳打出，卻被嚴一凡蹙眉擋住：“看來是白提醒了。”
    “什麼意思？”張祁擰眉：“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隻是夢裏，別太在意。”嚴一凡說著抓住張祁手腕：“帶你去看好玩的東西！”
    周圍頓時化作一片虛無，而嚴一凡正拉著他往漆黑的漩渦中走去。
    想起嚴一凡白日的提醒，張祁震驚道：“這是在夢裏？”
    “不笨嘛！”嚴一凡咧嘴一笑：“剛才是你的夢境，現在帶你去別人夢裏！”
    話音未落，周圍場景迅速變換，不是他熟悉的訓練場，也不是繁華的“屏”內街道，而是自由國的一間地下酒吧——
    嘈雜的樂聲刺激著人的耳膜，混亂的燈光晃得人頭暈。
    一群外國大漢圍成一團，人群中央是一張桌子，被燈光照得看不出原色。
    一名渾身肌肉的男人在周圍起哄聲中掰斷了桌子對麵人的胳膊。
    是那名散打冠軍。
    他們在掰手腕。
    沒人理會那個被掰斷胳膊的男人有多慘，而是紛紛起哄，看著這名散打冠軍向躲在男人身後的女人走去。
    那女人身材凹凸有致，亮閃閃的裙子反射著五彩燈光，像末日前演唱會的明星那般耀眼。
    金色的長發波浪般垂到臀部，細碎的劉海被汗液浸濕，貼在額頭。
    她的妝容十分精致，隻是眼神惶恐閃躲，臉上淚痕未幹，嫣紅的嘴唇被蹭花，看不清本來的形狀。
    “別過來……”
    不知為何，這些人說的分明不是漢語，張祁卻能聽懂。
    疑惑的望向嚴一凡，嚴一凡也認真向他解釋：“夢裏都是通過思維進行交流，語言不會構成障礙。”
    說起來，入夢這件事嚴一凡也是受人啟發——若非碰到夢中那名女人，他從未想過以夢境來幹擾現實。
    眼見那散打冠軍向金發女人撲了過去，張祁下意識的想要製止，卻被嚴一凡拉住：“假的，不用在意。”
    說完大手一揮，周圍的一切盡數消失不見。
    散打冠軍撲了個空，疑惑的在原地撓撓頭。
    “他看不到我們嗎？”
    張祁發問。
    “我不想讓他看，他就看不見。”
    夢境雖由夢主掌控，但若精神力強到一定地步，改變他人夢境並不算難。
    況且人在夢境中大多意識不清，腦子遠不及平日靈活，實在好騙太多。
    也有少數情況可以在夢時保持清醒，頭腦運轉很快，邏輯分明——多是將醒未醒。
    若在這時植入一個念頭，足以令人銘記一生。
    不過嚴一凡並不追求那種極致操作，隻需正常即可——
    夢裏的時間流速與現實並不相同，夢中時間流速的快慢與大腦反應速度一致，夢主越聰明，夢中時間與現實時間的比值就越大。
    嚴一凡笑吟吟道：“看著吧，我要讓這位保鏢親手殺掉他的雇主。”
    張祁忽然有些後悔——
    嚴一凡此前從未展示出這樣一麵，是否自己間接使他喚醒了內心深處的惡魔？
    “提醒一下，這是在我控製的夢裏，夢中人的所思所想我都會得到反饋。在這裏，沒有秘密。”
    張祁聞言頓時警惕起來，同時停止胡思亂想。
    “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會把你怎樣。”
    嚴一凡說完，看向散打冠軍的笑容更深幾分——
    幾隻變異體憑空出現，嘶吼尖叫著向那人跑了過去。
    “忘了問，鄧將軍會從哪接待那些人？地麵材質是什麼？”
    “地點安排在”屏”內舊機場，地麵材質是柏油路。”
    如今“屏”內飛梭已將飛機完全取代，由於飛梭不需要跑道，機場也就荒廢。不過那些人是乘飛機過來的，需要跑道降落，於是便將一處機場重新打掃。
    至於地麵，為防止跑道太滑發生事故，屏障建立之初便填好隔離磚，隔絕輻射汙染，並從磚上重新鋪好柏油路，使跑道能夠正常使用。
    散打冠軍被變異體追得左逃右竄，一身健碩的肌肉此刻並不能給他帶來絲毫安全感——
    這東西與人可不一樣！它們不怕痛的！
    而且即使將變異體打殘，用不了多久這東西又會重新長好，恢複能力強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倒是知曉這東西隻要打破腦袋就會徹底死掉，可他更清楚一旦接觸到它的體液，頃刻間便會被傳染！
    而這些東西渾身上下早就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破了的水泡裏血液與分泌物混雜，一旦接觸必定會被傳染。
    他還沒活夠！不想變成這副模樣！
    仗著平時一直都堅持練習散打，體能遠優於常人，還能與變異體拉開距離，一時半刻倒不至於被追上。
    嚴一凡看著這人的反應，聽到張祁的回答，二人腳下一條柏油路蔓延而出。
    隨著他腳尖踏了下地麵，一隻變異體憑空出現在散打冠軍麵前，張牙舞爪的直奔其身上抓了過去。
    散打冠軍下意識把手伸到腰後，嚴一凡目光一凝——
    看來此人平時習慣把槍藏於腰後。
    空蕩蕩的腰帶上頓時出現一把手槍，被其抓在手中，將迎麵撲來的變異體一槍爆頭。
    然而此人來不及慶幸與休息，因為後麵的變異體已經追了上來。
    這一夜，散打冠軍被變異體追得異常狼狽，更不時有變異體會忽然從他麵前出現，他隻得舉槍將變異體打死，然後繼續逃跑。
    處於睡夢中的他並未發現，那小小的手槍中，子彈竟然無限。
    可他漸漸察覺——每當有一個聲音出現，那迎麵撲上的變異體就會隨之而來。
    那聲音並不大，在無數變異體的嘶吼聲中甚至很難發現。可是漸漸聽的多了，他聽出那是一個腳步聲。
    由於先前數次都險被變異體撲中，他開始支起耳朵特別留意這個聲響。
    當幾次敏銳的捕捉到這聲響，從而提前開槍解決掉撲來的變異體之後，他開始慶幸，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
    由於聲響的提示，他不再如先前那般狼狽，隻需集中精力聽這響動。
    至於後麵的變異體，總是隻能抓到他的衣角，無法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他懷疑這些變異體已經被人馴化，卻從未想過：當他發現這規律的那一刻起，對他的馴化，就已經開始。
    嚴一凡見張祁不解的看向自己，遂開口解釋：“肌肉記憶，你知道的。”
    不同的是，張祁對他們的訓練是讓他們在麵對敵人的招式時，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而嚴一凡則如訓狗一般：聽到哨聲，就要叫。
    他腳踏柏油路產生的摩擦與震動聲便是哨響，而這散打冠軍舉槍射擊的一瞬便是他要的狗叫。
    之所以聲音不大，乃是要散打冠軍全程集中精力去注意這聲響，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會讓人格外疲憊。
    後麵那群一直在追他的變異體也是一樣，為拖垮他的精神而存在。
    否則人若清醒的話難保不會反應過來，而嚴一凡要此事毫無意外。
    當人的精力被大量透支，就很難集中精神。屆時聽到這腳步聲，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反應，當槍響人亡，這人再想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為免被人察覺不對，嚴一凡會在此人將醒之時把他夢境的記憶抹除，其人醒後半點都不會回想起來。
    而他在夢境中無數次聞哨而吠的舉動，將會形成一個潛意識，被徹底植入。
    目標還有六天才會到來，這意味著嚴一凡還有六個夜晚可以對這散打冠軍進行訓練。而夢中的時間將會被他大腦的反應速度拉長，長到一個相當可怕的程度。
    嚴一凡不怕會被旁人觸發哨聲反應——
    他認真的控製著腳尖落下的輕重及角度，使每次點地都如同完美的複製粘貼。與其他腳步聲中細微的差別人耳雖辨別不出，可對被訓之人來說卻是天壤之別——
    那聲響早被隨其開槍的反應一同刻到意識深處。
    狗也不是聽到什麼哨聲都會叫的。
    張祁明白了，嚴一凡這腳步聲不僅是對散打冠軍的馴化，也是給他的動手信號。
    注意到張祁的想法，嚴一凡解釋道：“帶你來隻是讓你知道信號是什麼，順便看看我不是什麼都沒做。”
    “那你……”
    “放心好了，植入意識很累的，我還沒那麼閑。”
    那就好。
    張祁很快醒來，望著黑漆漆的房間，神情還有些茫然：原來，精神係異能者竟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當真令人防不勝防。
    幸好，嚴一凡不是敵人。
    次日所有人都醒了嚴一凡還在睡覺，張祁沒有打擾，水天一卻拎著一隻臭襪子來到他床前。
    “……”
    廖心語趴在窗外偷偷看著，悄聲對大眼仔道：“千萬不要得罪天一，這人實在太壞！”
    大眼仔也是連連點頭。
    見水天一將襪子拎得離嚴一凡更近了些，都快貼到他鼻尖上，窗外兩人不禁咧著嘴捏住鼻子蹲了下來。

    作者閑話：

    認真搞事的小凡還是很帥的。
    水天一：這個賤我一定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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