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扔出一把劍交於他手中，“法陣很快就要撐破了，你快些準備，一劍下去也好給個了斷！”
    這一劍，可是要了小傻鬼的命。
    他們所說饒是讓這小傻子都聽到了，他那一雙懵懂清澈的大眼睛望著主人，看上去有些失落，像是一塊熾熱的烙鐵，幾乎要把人燙傷。
    說來容易，他與小傻鬼相處這段時間，說是沒點感情是不可能的，怎能說殺就殺。
    尹秋水心口一陣劇痛，雙手顫顫巍巍險些拿不穩劍。
    一隻冰涼的手扶住了那把劍，小傻鬼向他擠出一個笑容，“主人，我沒事的。”
    一百年前，他無非是這樣過來的。祭靈法陣一開，百鬼盡散，活人為引，賜予無上法力。
    曾經祭司大人親手將他送上這斷命場，如今重蹈覆轍，他做鬼也逃不過宿命，又要再次為此獻祭。
    忽然一陣巨響，祭靈法陣破碎，裏麵堆積的怨氣掀起一股颶風由陣眼四散開來，鋪天蓋地，揚起一陣風沙，將施法的眾人一一擊倒。
    來不及了！他已經別無選擇！
    今日不是那群惡鬼死，就是他們亡，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他們隻會同歸於盡。
    尹秋水將小傻鬼緊緊護在懷裏，擴散的怨氣橫掃八方，重重擊打在他的後背。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受到了猛烈的創傷，一口鮮血從他嘴裏噴出，落在了小傻鬼的腦袋上。
    “主人你受傷了！”小傻鬼抹到一手的血，更是大吃一驚。
    尹秋水又將小傻鬼往自己胸膛上按得更緊了，他趁著怨靈還未在小傻子身邊聚集，抱著他的腦袋就開始在他額上用血畫符。
    小傻鬼整張臉都被血糊花了，蒼白的臉看上去像是紙人。他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更凶戾的怨氣，那些怨靈不得近身。
    小傻鬼嗜血，這血符在他額上更是有不同的效果。
    尹秋水眼睜睜看著小傻鬼的神態漸漸改變，這傻子的眼底逐漸變紅，一雙紅豔如血的眼眸盯得人發毛。
    情急之下，他猛然把小傻鬼推到一旁的石壁上，那傻鬼猶如木偶傀儡般乖乖任人處置。
    “小傻子，我不會傷害你的，隻願你這次能好好活著。”尹秋水伸手替他拂去臉上多餘的血跡。
    桑落抬頭看他，眼底依舊是泛不起波瀾的死水。
    “今日不同往時，過去的那套方法放到現在未必管用，我下不去手，更不想牽扯無辜之人，你聽我的，好好活著，莫要被怨氣迷失了心智。”尹秋水輕聲哄道，像在哄一個小孩子，微微發顫的手撫上他冰冷的麵頰，手指滑過他瓷玉般的耳垂。
    他的手有些發燙，但小傻鬼的臉上依舊冰冷。
    “嘖，真像木頭。”尹秋水狠狠揉了把這傻子的臉，掐得他臉都要變形了，小傻鬼呆呆的眼神裏才有些不滿，重重拍開他的手賭氣似的扭頭。
    他又把小傻鬼按回石壁上，一步步逼近，卻揮起了手裏的劍。
    劍光寒心，小傻鬼不忍再看，乖順地閉上了雙眼，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竟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