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平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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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夜,關珣在屋中輾轉反側,腦中閃過父親的話,胸中一口悶氣無法釋放。
    打更人過了兩回,突然有人敲窗戶。
    關珣披頭散發地去開窗,見外頭晚風中的是下屬平溪。好在這屋裏隻有他一人,他四下掃了一眼,讓平溪進屋裏說話。“你來找我,可有人發現?”
    夜裏風涼,平溪擦著臂膀道:“小的十分小心,途中是有動靜,但後麵甩開了。”
    關珣點亮油燈,一邊說道:“那你說,說了趕緊走。我怕他們對你不利。”
    平溪道:“今日來,沈大人是知道的。我出城前給沈大人堵了。”他口中的沈大人便是關珣的好友沈玉書。
    關珣嗯了一聲,讓他接著說。
    平溪又道:“頭兒要小的盯住的人有了動作。”他從懷裏掏出兩封信來,借著房裏小燈一照,一封是魏家寫給關楠的信,一封是關珣寫給金寶來店的信。
    當然,這兩封信都是假的,但字跡十分相似,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關珣蹙眉:“哪兒搜來的?”
    平溪道:“這封魏家的是張福海的人放書房裏的,另一封是楊潘放的。”
    關珣一聽,便明白對方打的什麼算盤。這兩封要是給人搜來交到刑部,他與父親都要遭殃。刑部侍郎是右相的人,右相又是齊家的嶽父大人,這層關係可就不必言明了。“除此之外呢?”
    平溪道:“張福海的人和楊潘好像並不知道對方放了東西。”這兩人在徐州不對付,但後麵台子是同一人。這些也是跟著關珣兩年後才查出的事情。
    關珣不以為意:“那是自然。”不知情的人才經得起嚴審,此事定有刑部的人在搞鬼,便是少了一邊,也能要他的命。
    這麼一來,刑部放出鬼窟的人進京救魏明安的事便說得通了。
    仲秋之夜,不管是否真有鬼窟的人進京,隻要對方動手,結果還是一樣。
    關珣心如止水,明白這一切之後,反倒又複清明。“知道了,那你先走。我若回不去徐州,你便跟著沈大人。別人問起你我關係,你便說是我判錯你的案子,你要尋我報複。”
    平溪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頭兒……”
    關珣拉他起來,他卻不肯。“平溪,我的話你還聽是不聽?”
    平溪眼神堅定,他來徐州並非隻是為了傳話,他是真的想幫關珣。“平溪的命是頭兒救的,就算死也不會丟下頭兒不管!當年已經判的死案,頭兒不也把我救出來了?”平溪,便是當年三柳莊的柳成。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人若犯錯必須依法,但改頭換麵重新做人卻未嚐不可。
    關珣當年判了發配江州,是給眾人一個警醒,卻在暗中動了手腳,將他與一個當地無可救藥的地痞調換了身份。
    關珣無奈地闔眼“不一樣……這不一樣。”當年是他布局打了一場漂亮的仗,但這回是別人設好陷阱等著他來。他進城之後隻有十天時間,可對方已經把他的親屬和能調動的人都調走了,這已經是死局。
    關珣見了父親以後,固然生氣,但也明白父親也是為了保全他和家裏。父親的安排與自己一樣,都是為了減少傷亡。
    平溪還不罷休,仍勸道:“人怕惡鬼天不怕,沉箱隻怕有心人,這是頭兒教我的!”
    關珣這回硬是把他拽起來:“好了,我不跟你廢話。剩餘四日,我沒有把握。父親若是沒了,我也不會丟下他,你可明白?”
    平溪還想說些什麼,話在嘴裏打了個轉,最終還是沒說。他跪下拜了三拜,再起身時已是淚流滿麵。“沈大人說了,若是東窗事發,覆水難收,不要執著那點兒俸祿。大丈夫能屈能伸,沒什麼案子不可再翻。夕月缺角能補盈虧,何況四郎。”鄭重再拜,人便走了。
    這一夜,關珣倒是難得好睡,一覺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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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頭街。
    向陽今日還是清爽的假小子打扮,頭上束發用棉布裹得穩穩當當,小臉白淨,是個秀氣過頭的小夥子了。她咬了一口水晶梨子,翹著二郎腿往藤椅背上靠去。“順哥家的梨子就是不一樣,咱那兒的都跟繃絲條一樣,挑哥兒都沒他們瘦。”
    那叫順哥的聽她突然用了鄉裏口音,噓了她一聲:“顧著點!你怕人家抓不住你?”
    向陽不以為意,搖著腳又咬了幾口。
    順哥一把拍下她的腳:“女孩兒家家的,粗俗不堪!男人抖窮,女人抖賤,再搖就沒人要你啦!”
    向陽扁著嘴把腳放下了,坐得稍微端正了些。“就你們地兒的規矩多!”
    順哥道:“要我說,你也是傻。你總纏著人家,我看他也不會感激,還命不長嘞!”
    向陽一聽就生氣,舉起一隻手來:“你再說我就打你了!抖腳最多是窮,耍嘴皮子是要命!”
    順哥嘖嘖兩聲,“我看你就是瞧上人家啦,順哥說你幾句也不行呀?昨夜你就不該讓挑哥兒去,要是反被抓了怎麼辦?”
    向陽道:“才不會呢!大不了我去贖人,他會放人的。”
    順哥斜睨她一眼,覺得這姑娘陷進去了,油鹽不進,再說也是自己吃虧。“算啦,你要吃什麼自己抓去,我還要開店呐!”懶洋洋地去將門口木條一一取下,開了果脯甜棗的蓋子營業了。
    向陽順他幾顆梨子,抓了一把甜棗就走。待順哥回頭看時,藤椅上早沒了小姑娘的蹤影。
    今日已是八月十一,離仲秋不過四日。
    關珣昨夜將平溪那裏得來的兩封信燒了,今日要去丹青寶齋問消息。不過今日不同往日,沿途尾巴越跟越多,許是怕計劃有變,對方反而越發謹慎起來。
    他過了西麵拱橋,走小道穿巷,可他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最後走了一個死胡同。他貼牆麵躲著,一邊從腰間取下馬鞭,但見影子一閃,他的鞭子揮出去發現不對,又趕緊收了回頭。
    鞭子尾擦過那人的腳,還是發出了清脆的一聲啪。
    “啊!”
    關珣定眼一看,是個假小子,再走近看了,這不是向陽嗎?小姑娘蹲在地上,淚花都要逼出眼眶了。他心下一緊,蹲下身去:“傷哪兒了?重嗎?”
    向陽扁著嘴看他:“你以為你拿的是蘆葦啊,怎麼可能不重?”說著說著,委屈地直掉眼淚。
    關珣一時間手足無措,想替她看傷口又怕冒犯,要說話又最笨了。“要不……要不我請你吃飯?”
    向陽剜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請我吃飯,我是豬嗎?”
    關珣一愣:“那……我請你看戲?”
    “不看!”

    作者閑話:

    向陽也是個有脾氣的孩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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