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因後果,明月孤墳 第3章 白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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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話輕啟紅唇,對身邊的尤莉說道:“小莉不要在鳳姐墳前說這有的沒的,你知道她素是不愛聽這些,他們本無情意,風姐也不屑這些假意,我們還是找周先生談談正事,比如說連不相幹的某某女人兒子都來了,可是周先生和白鳳姐的女兒周索藍周大小姐在哪裏,我們鳳幫要見到她。”
人群又開始騷動,的確對白氏而言,周大小姐雖開天劈地頭一回,白家的女兒隨父姓周,但是他們並沒有忘記大小姐除了上學,剩下的時間被白鳳掌控一切。聽聞大小姐的言行舉止,生活飲食,學習教育,都是白鳳親自管教。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大小姐雖姓周,但一定是白氏的下一代掌權人,而今天母親的墳前卻沒有她的身影,這實在不合情理。
周誌遠輕哼一聲,人群立刻安靜了,隻見他慢條斯理的取下墨鏡,露出一張俊朗帥氣的皮相,薄唇輕彎冷笑:“你也叫她周大小姐,那你就應該知道,她姓周,別指望她接手鳳幫,該是我們周家的地盤一個都不能少。”
蘇話撫額,似乎頗為無奈,苦笑道:“周先生,你別急,該是你的,我們鳳幫不想爭,也不會要,別說一個小地盤,就算是我們旗下的公司隻要有你和鳳姐的共同股權,一個都不會少於你的,隻是…。”蘇話停了停,原本半垂的眼眸忽然變的犀利,定定盯著周誌遠一幹人等慢慢的接著道:“鳳姐的死,我們要清清楚楚,風幫的血仇我們也要一個一個的報。”蘇話一字一字,聲音輕柔而緩慢,可是那一種深刻威懾的眼神,一瞬間一股重重的壓力排山倒海迎麵而來,讓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誌遠原本聽著前話很是得意,隻是這種得意剛透出了一點點,還未能體會那其中的美妙感覺就被蘇話後麵說的內容,扼殺在搖籃裏。杜子富看著周老大逐漸變的鐵青的臉色,也皺起了眉頭,因為鳳幫是白鳳婚前自立的,旗下那些白的黑的灰的,跟周老大那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看來這原本快熟的鴨子也不好下口。周誌遠笑出了聲,這笑聲甚至透著愉悅,他狀是無意對身邊的杜子富說:“女人就是麻煩且幼稚,還鳳幫的血仇,真是不上道。”杜子富一臉巴結連忙附合:“女人家都是頭發長,見識短,愛做白日夢,以為沾上個鳳字,個個都是鳳凰,古話說的好,落難鳳凰不如雞。”話音剛落,鳳幫的女人們個個目光如刀,殺氣騰騰。杜子富絲毫不以為怵,嘿嘿直樂,沒有想到周老大會迂尊降貴跟他說話,還真是受寵若驚的很啦!
蘇話像是沒有聽到兩個人一唱一和的羞辱譏諷,手伸進上衣口袋,杜子富猶如冷水澆頭心裏咯噔一下,直打冷顫,暗想該不會掏家夥吧。哪成想,蘇話的手從口袋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上,蹲下身放到白鳳墓碑前,暗綠煙身,纖直瘦長,正是白鳳生前愛抽的壽百年,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壽百年三個字跳入眾人的腦海,可謂諷刺到了極點。
蘇話看著淡藍煙霧,細若遊絲,風一吹就斷斷續續,似苦苦掙紮一番,卻仍然縹緲向上,蘇話悲涼道:“鳳,我真是不明白。”這語氣透著深深的淒苦,眾人似回想起有那麼一位青絲如瀑的女子,雖姓白,卻是最愛穿一身大紅金繡鳳凰旗袍,那金鳳凰堪堪停在腰間,女子手指燃著壽百年,輕扭細腰,漫步輕搖,款款而來,在渺渺藍霧間,那腰身上的金鳳就像複活一般,輕展鳳羽,欲飛欲留。那是何等的傾倒眾生,風華絕代,那又是何等的勾魂攝魄,魅惑人心。隻是現如今,立了死人碑,進了白玉骨灰盒,深埋入塵土,隻剩這新墳一座。
正是眾人呆愣出神間,周誌遠一腳踩熄了燃了一半的殘煙,青筋直暴,氣極敗壞的吼叫:“你不明白什麼,別在這演什麼悲情劇,惡心。”白鳳站起了身,神色已是淡然,而鳳幫人群中已有不少哭音,尤莉此時再也忍不住,正待動作,蘇話握握她的手,尤莉似心領神會平複呼吸,冷聲道:“11月25日,下午1點15分,鳳姐和大小姐從夢裏藍鎮咖啡廳離開,到11月26日晚上我們收到鳳姐困在謝家的消息,很巧合的是我們收到消息的同時,謝家遭英國黑手黨的襲擊。11月27日,你帶幾個手下草草將鳳姐埋在龍盤山,不曾發喪,不曾布置靈堂,就算你們之間本無情意,但白氏一直扶持幫助你們周家數十年,你竟連過去老輩情分都不曾看一下。就算鳳姐漂白白氏,讓你們自立門戶,少賺錢財,但是你們捫心自問,鳳姐何曾虧待過你周誌遠,何曾虧待過你們。尤莉說到最後,潸然淚下,無語凝噎。站在周誌遠後麵的一群有白氏遠方旁支,也有周家老輩聽此不勝唏噓,白氏辟佑周家數十年圈內都知道,且白氏管理有方,在黑道這一條布滿棘荊的路上他們也得長久安寧,白氏以義為先,財為後,大家都得過不少好處,幫助不少人度過難關。但是樹到猢猻散,人走茶又涼,大家都是從槍彈雨林滿身鮮血滾過來的,那一點感動一點善意是進不了麻木已久的心髒的,大家都是利益為先,有錢大家賺,在心裏回憶一下過去的崢嶸歲月,繁華白氏,愧疚一下就算可以了。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終是從愧疚回憶裏走出,麵無表情了。
蘇話,尤莉一看老輩們的表情,便已知曉其意,兩人慘淡苦笑。周誌遠臉色漸緩,輕咳一下,悠然開口:“她死的時候身上不大好看,換個角度想一下,被十幾個人輪奸至死,你們也無臉見大家吧。所以了發喪什麼的我都從簡了,這個死法,死人還是快些安息的好。再說,我與霍爾家族聯手端了謝家,也算是報了仇,你們就不要小題大作,讓人不得安寧。”這話說的可謂刺耳的很,尤莉急紅了眼眶,轉過身去,狼狽的擦拭止也止不住的眼淚,吞聲飲泣。
蘇話向後轉過身去,看著鳳幫姐妹站在一片風雪中,頭發,肩上已有少許落雪,一百來人卻是一動不動,神情傲然,讓人欣慰。似乎是得天眷顧,雪,漸漸落的緩慢。可大家的悲痛和憤怒在後麵一群人的眼中就像一場事不關己,冷眼看戲的鬧劇。蘇話對著自家朝夕相處,奮鬥打拚,情深意重的姐妹柔聲道:“鳳姐曾說過人在江湖,手上染血,奪人命者,總有不得好死的那麼一天,有因必有果,一報還一報,鳳姐洞悉世事,心之坦然,你們不要傷心。”說這便轉回身看著周誌遠語調突然變的凶狠:“隻是如若鳳姐是慘遭自己人的辱殺,去的冤屈,我們做姐妹的就應該為她報仇血恨,殺,辱她之人,奪,冤她枉死之人之命,你們說是不是,大聲回答我。”
“是”,一百來人夾雜著哭音高聲吼出的這一字,震了龍盤山萬萬孤魂,驚了杜子富一幹人等。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杜子富在心裏突兀的冒出這麼一句,確實有些讓他心驚膽寒,不過轉念一想,白鳳的死跟自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自己隻不過做了一回牆頭草,跟著局勢走,又有什麼錯。想到這,杜子富挺了挺有些發福的肚子繼續看演出,那個怎麼說來著,看戲的不怕台高。
周誌遠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暴怒道:“姓蘇的,你什麼意思。”蘇話冷笑,答:“11月25日。鳳姐密會謝炎在夢裏藍鎮談判,白氏與謝家本沒有什麼,隻是因為北歐的軍火交易,爭奪市場而鬧的不開心,而最近英國黑手黨太過猖狂,不斷搶我們的貨源,壟斷我們的市場,而白氏與謝家相爭,兩敗俱傷,英國那方得利,所以他們準備暫時放下私人恩怨,奪回市場,重擊他們。他們談的時候,不僅我與尤莉在場,我這裏還有他們簽定的文件,蘇話從尤莉手上拿過文件,揚一揚,對著周誌遠微微一笑:白紙黑字,周先生,你是怎麼跟大家講訴,謝家謝炎綁架鳳幫白鳳,你這個周家的少爺,白氏的女婿,鳳姐的丈夫和英國霍爾家族兩大梟雄,豪門望族聯手,卻隻堪堪帶回了慘遭淩辱的屍體,周先生請給我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蘇話的這席話可謂語帶珠璣,含沙射影,字字如刀,刀刀見血,周誌遠雙目圓睜,額上青筋突突直跳,顯然是被說的毫無招還之力,氣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