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傾國傾城，說的便是如此絕色佳人吧……”
    “尉遲公子，你所畫之人是否是真？若真有這般相貌怕也是仙子下凡不然便是妖靈所化！”
    ……
    他們越吹越離譜，弄得我都想去看一眼了！
    這是，全純一一席話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的確，有此人。並且，在場的不少人還見過。畫他的畫像之人不少，能畫得出如此神韻者，也隻有尉遲公子了。”
    “過獎。”尉遲溯淡然一笑。
    我逼自己轉過身去，不看他。聲音卻是不停地傳入耳中。
    “的確，老朽也見過此人一麵。”譚子樂？他插什麼嘴。
    “那不是……那不是！”五王爺！我轉過頭去，隻見他目光迷離，神情似醒似濁。他不是已經好了嗎？
    “清舞……清舞……”五王爺拖著畫卷，低聲呢喃，清秀的臉上已是眼淚斑駁。
    全場死一般地沉寂。
    良久，全純一緩緩開口道：“可惜，正如大家所知，他已經死了。不過——”他話鋒一轉，視線直直地望著我。一瞬間，在場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過來。我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難道……他真的知道……我沒死？
    “他並非暴斃，而是被此人，”他將左手高高舉起，正指向我，”下毒害死的！”
    我，下毒害死自己？！荒謬，真是荒謬！可是，現在有誰會信呢？
    “不可能！小離不會的！”尉遲溯高聲道，那一刹那，我竟有些感動。至少，他還是相信我的……
    “哦？”全純一望向他，眼神中有些許不滿。
    “的確。全將軍，人命關天，切不可開這等玩笑。”一旁的譚子樂也凝色道。真是個大好人……
    “全某當然有十足的證據。尉遲公子，敢問你何時結識的那位公子？”全純一用手指著我，眼睛卻一直盯著尉遲溯。
    “上月初八。”尉遲溯毫不猶豫地答道。
    “上月初七上午，清舞暴斃，次日尉遲公子才結識他，又有何立場為他洗脫罪名？”全純一一番話讓尉遲溯啞口無言。
    我不語，看他究竟能拿出什麼“證據”來！
    “那，那也沒有證明那位公子是殺手的證據呀。”譚子樂反問道。
    “當然有。”全純一胸有成竹般輕笑一聲道，“當時清舞下葬時，他唯一的親姐姐雲羅清點遺物時，發現少了整整五千七百三十兩白銀和一支他們家世代相傳的玉笛。淺青色笛身，紫色流蘇，長約一尺三寸，直徑約一寸，笛身上刻有‘漠殤’兩字。六日前，眼前這位公子將四千餘兩白銀交於全某，其中四張四千兩整，與全國獨字發行的‘蒼龍’號銀票編碼一致，而那四個編碼，無一例外均是清舞的銀票的編碼。各位可以下去查證，瑞西城內便有‘蒼龍’的分號。”
    所有人都驚訝萬分，然，最驚訝之人，居然是我自己！他對我隨身品的了解，比我更甚！沒想到，姐姐給我的防身之物，竟成了此時的鐵證……我隻是好奇，他怎麼會知道？！按理說，隻有我和姐姐清楚此事……
    “這位公子，可否借隨身玉笛一看？”全純一笑得異常詭異，分明已將我當作甕中之鱉。
    “不用了……”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我身上的玉笛，的確是清舞的。”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甚至開始對我不加好臉色。
    譚子樂沉默不語，尉遲溯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蘇宛縈在他身邊輕語，看得我心中一陣刺痛。他，還是相信了嗎？
    但我怎麼能被全純一反將一軍？我還有那麼多事未弄清楚！
    “不過全將軍，你似乎還未解釋清楚，為何我這個‘殺人凶手’會將四千兩銀票交與你！”我朗聲道，喧鬧的大廳忽然間安靜下來。
    全純一微露驚訝之色，但僅僅一閃而逝，他從容道：“那是因為，你怕事情敗露，想行賄於全某，讓全某替你隱瞞此事。”
    他這個理由……倒在情理之中，他忽然話鋒一轉，說道：“或許大家會好奇全某為何會對此事如此介懷並暗中調查。一方麵，是想替冤死之人肅清，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我的摯友，五王爺。”所有人卻將目光投向一旁已然處於恍惚狀的五王爺，皆是一陣惋惜。
    “最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語氣，直直地盯著我說道，“我，無法拒絕一位突臨表弟之痛的姐姐的請求，查明真相。雲羅小姐，你說對嗎？”他忽地將頭轉向廳門方向，大門乍開，耀眼的午後光線讓我的眼眶有些刺痛。而真正刺痛我的，是光芒中那個婀娜而至的窈窕身姿。耳畔，是眾人的抽氣聲。
    每次她出現的地方，總免不了有如此景象。你永遠都美得這般驚心動魄——我的姐姐。
    我望著那個我思念已久的身影，那個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身影，有一絲想哭泣的衝動。而她，至始至終，未看我一眼。她的眼中，隻容得下那一個偉岸的身影——全純一。
    姐姐，原來，他就是你日夜魂牽夢縈的戀人，你口中的情，也盡數給了他。如此一來，一切真相，我已了然於心……
    隻是我最愛的姐姐，何苦，這樣為他，值得嗎？
    “見過各位賢士。”姐姐微微欠身，儀態大方，在場不少人都露出欣賞之色。
    她輕啟朱唇，聲音細若蚊鳴，卻令所有人傾耳聆聽：“小女子雲羅，正是清舞的姐姐。此番上京，正是為了替我那冤死的弟弟，伸冤……”說到此處，她已然泣不成聲。
    在我麵前那樣溫柔穩重的姐姐，何時出現過如此嬌弱的一麵？未語淚先流，聞者皆斷腸。一場戲，你亦能作得如此自然如此大方，不愧是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