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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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未褪,淩雲山上卻傳來錚錚的打鐵之聲。穿梭在林間的叮當脆響,回蕩在這看似寂靜黑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亦同時令一夜未眠的段天豪心感疑惑,是誰會在這三更半夜冶煉?
垂掛在門外桂樹上的無數風鈴,正在隨風發出細碎的聲音。段天豪思慮片刻,便翻身起床,披上外衣,推開竹門——
但印入眼簾的,竟是飄於黑暗中的白茫茫一片輕煙。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隻能憑借聲音來源,確定是由蕪情別苑的方向傳來的。
段天豪憶起曾聽唐蜜說過,金榜第二人的寒月之所以會選擇淩雲山,就是因為它變幻莫測的天氣,以及山中複雜險峻的地形。
後來更是被寒月布置得五步一機關,十步一迷陣。如果不熟路的人在如此大霧的天氣亂走,很容易就會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混在風鈴聲中的鑄鐵之音,卻越來越讓段天豪好奇起來,最終他還是輕笑一聲,緩緩地步出了竹屋。
眼角餘光看到院內還有一絲未滅的燭火,隱隱約約從濃霧中透露出來。想必是今天金榜之人帶回的另一個病人也還沒休息,唐蜜好像也因此而忙活了一天。
風鈴聲及鑄鐵之聲,時而清脆時而間歇地引誘著段天豪,讓他隻能步步為營,謹慎萬分地一路走向蕪情別苑。
漫步之間,空氣中一如既往地傳來緬梔子的淡雅清香,流水聲漸漸入耳,浸入心髓。
步上蕪情別苑的階梯,段天豪掀開簾幕的那一刹那,迎麵襲來的卻是一陣冷冽殺氣,一股濃烈至極的血腥味,使得他全身像是被淩厲刀鋒擦過一樣,動也動不了。
並非來自於麵前正在鑄劍之人,而是自來於他手上正在被敲打著的劍
隻見麵前那男子一身白衣,長發輕束在腦後,俊俏的麵容卻是汗如雨下地獨自拉動風箱,火苗從炭爐中冒出,灼燒著那柄散發灼熱寒光的劍,而他此刻的眼神猶如炭爐中的烈焰,令到段天豪覺得那把劍正在灼烙著他的心。
“鏘!鏘!”鑄劍之人有節奏地敲著被燒得發紅的劍身,迸出的火花猶如段天豪此刻難以平靜的心情。
男子似乎並沒有發覺段天豪的到來,依然入神地敲打著麵前的劍身。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轉白,星辰慢慢褪去,直到那把劍的寒光掠過眼前,段天豪才回過神來。
而那男子也發現了站在門外的段天豪,便笑說道:“段公子!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呃!”段天豪疑惑地看著那男子,雖是滿頭大汗,但一身白衣卻不失儒雅,聲音在乍聽之下卻是略感熟悉。
“段公子,似乎還記不住在下!”男子看到他的反應,笑意更深了。
“上官……遺情?”段天豪想了想,猜測道。
“正是!”上官遺情點了下頭,卻發覺段天豪的視線一直落在他手中的劍上,“這是五姐的磐郢劍!”
“磐郢劍!”段天豪有點驚訝地看著他手上的寶劍,“這……”
“請你別誤會!”上官遺情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便解釋道,“這把並非越王的勝邪之劍,而是五姐的傳家之寶。隻因在沉劍池中已有些歲月了,所以需要經過冶煉,才能重現它的鋒芒。”
“你是鑄劍師?”段天豪再問道。
“算是吧!”上官遺情漫不經心地答著,卻轉而若有所思地向段天豪問道,“段公子果真不認得在下嗎?”
“那天溫泉的煙霧遮擋了我的視線,所以我無法看清上官公子的相貌!”段天豪解釋道。
“不是,是在這之前!”上官遺情再說道,試圖勾起段天豪的記憶,“例如,飛龍令牌?”
“你……”段天豪隨即震驚地看著上官遺情,“你是……”
“當今大明朝的七王爺。”上官遺情歉意一笑,說道,“很抱歉讓你成了箭靶!”
“恩情遲早要還,避不了,逃不掉!”段天豪認命地歎了口氣。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份恩情會讓你送命嗎?”上官遺情繼續問道。
“如若真是如此結果,那段某也隻有認了!”段天豪苦笑著搖頭。
上官遺情聞言想了想,“段公子想不想試一下這把磐郢劍呢?”
“試?”段天豪不解。
“正是!”上官遺情說著走到段天豪麵前,雙手奉劍,遞到他的麵前,“我聽五姐說,你身體已無大礙,所以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段天豪遲疑著接過磐郢劍,反手輕輕一掃,悅耳的劍鳴隨即響起。上官遺情此時亦退到了三丈之外,因為磐郢劍使他感覺到了一陣難以言語的寒氣。可笑的是,這劍由他打造,卻無法駕馭。
一陣風將蕪情別苑的紗簾都吹了起來,時間也仿佛像在這一刻被停止了一樣。
段天豪的動作雖然輕慢柔軟,但他的劍卻是顯得格外鋒利強勁,讓人感到不寒而栗。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震動的劍鳴如有無邊魔力,在一振一動之間緊緊地扣著人的心弦。冰冷劍光將上官遺情整個人都凍結起來,讓他頭皮一陣發麻。
遠處的唐蜜卻隻能定定地看著他,抓緊雙手。仿佛像是快要窒息了般,腦子裏全是一片空白。
她的眼睛,隻能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她全身就像是被他那冰冷劍刃擦過一樣,讓她感到了無比的寒冷,她的心髒就好像被人握住一般。
為什麼他的劍會傳遞出悲哀的感覺?每一聲在她耳邊震動著的劍鳴都像是語言。包裹著他的鋒芒每一條都在刺痛著她。令她不經意間輕咬著下唇。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將視線從他那雙灼熱的眼睛中移開了。
當最後一道清冷劍光落下的時候,唐蜜垂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真是一把好劍!”段天豪愛不釋手地注視著磐郢劍,說道。
“五姐的家族原本就是鑄劍名家!”上官遺情接過磐郢劍說道,“而且這把劍聽說是用人骨煉起的火及血所冶煉的,戾氣甚重。”
“你曾說過此劍曾沉於沉劍池中?”段天豪好奇地問道,“那為何現在又會由你來冶煉?”
“沉劍池是我們的過去!”上官遺情說著歎了口氣,“在進金榜前,我們都必須要在沉劍池扔下我們過去的恩怨情仇!”
“那……!”如果是這樣,段天豪就更不解了。
“我想,其實五姐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去!”上官遺情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我想,無論是誰都無法釋懷吧!”
“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段天豪喃喃道。
“這個。。。。。。”上官遺情將磐郢劍插回劍鞘,眼睛餘光看著遠處的纖細身影,“我想你最好還是親自問五姐,隻要她肯告訴你!”
話音剛落,東方的天際突然衝起一道識明火。
“是二姐的識明火!”上官遺情皺起眉頭,邊越過段天豪,邊說道,“對不起,段公子,在下有事先告辭了!”
而此時的段天豪也看到了一直站於他身後的唐蜜。
眼裏盡是毫不掩飾的試探及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