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得到王的旨意，左護法元炎攤開雙手閉起眼睛低念咒語，過長泛黑的指甲偶爾抖動一下。
    右護法擋在齊朔身前，張開羽翼保護齊朔。
    「考慮到王現在還是凡體，且體內殘存著仙氣需加保護。」
    「有勞……」
    元炎兩邊手心上憑空出現兩堆小小的金沙，金沙不斷湧現出落在地上，金沙像自己張腳一樣，在地上圍上一個金圈，同時出現奇怪的符文。
    元炎突然轉過身，對齊朔身上一散金粉，齊朔痛苦地大吼一聲，同時有股力量不停地被人吸走！疼痛感刺得頭皮都發麻。
    「臣正為王去除身上所沾染的仙氣，請王忍耐！」
    「啊——」
    齊朔狂吼起來，骨頭爆裂的聲音清晰地在耳邊‘噼啪’作響，與此同時一個巨大的黑洞在元炎身後展開。
    「王，魔道已打開，恭請王。」
    右護法衛陰在齊朔身旁提醒齊朔，手一帶齊朔，三人同時跳入魔道中。
    濕冷的風在耳邊呼呼臉頰兩旁刮過，黴臭味刺激著味覺。
    腳剛落地，齊朔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在墨青的大殿內早早就恭候了不少上流階段的人。
    隻不過他們的服裝的確是……
    隻能用怪異來形容。
    歐美宮廷服、和服、清朝格格服裝……
    在左右護法護送下，一路上但凡遇到齊朔的人都對齊朔彎腰致敬，萬歲聲此起彼伏；還有不少美女對齊朔不經意地拋袍媚眼，齊朔感覺惡心地加快腳步向前走；齊朔對這裏的地形，仿佛早早就輕車熟路，根本就不需要護法帶路。
    走到盡頭，齊朔仰望著雕在牆上的青石像，嘴角不覺向上揚起。
    青石像跟齊朔的樣子一模一樣，隻不過現在的齊朔少了那股邪氣與冰冷。
    從此——齊朔一心留在魔界修煉，記憶也慢慢恢複，也找回自己的名字——朔王。
    至於恢複到哪個階段齊朔閉口不談，搞得魔界上下都人心惶恐，怕有朝一日齊朔想起那次叛變而追根問底，滅了那些人的後代。
    那次叛變，齊朔用盡法力，將那些惡徒一網打盡，那些背叛他的人自然也沒好下場。
    在齊朔投胎前，曾冷冷地拋下一句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關於朔王為什麼要去人間養身，那些鬼怪大臣各有各的說法，與朔王最親近的左右護法也不去為朔王澄清，隻是說王的意思如此罷了。
    棉絮被金橘囚禁在雲朵內，仔細算算大概人世間已經快過了一百年了吧，齊朔也應該不在世上了；金橘也算到如此，打算讓棉絮複蘇。
    「身體覺得怎樣？」
    金橘掰開雪白的棉花，就看到棉絮光溜溜地側躺在裏麵。
    艱難地眨眨粘著淚珠的睫毛，輕輕動下手指關節，棉絮‘嗯’地一聲緊皺起眉頭。
    「棉絮醒醒。」
    金橘輕輕喚著棉絮，見棉絮還未醒來，就渡了一口真氣給棉絮。
    吸了金橘的真氣，棉絮全身的疼痛漸漸消失。
    棉絮半睜開眼，眨眨眼算是告訴金橘自己醒了。
    「身體好了就出來咯，不可以偷懶！」
    金橘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揉揉棉絮的臉頰。
    這一百年間，金橘怕棉絮孤單，每次完成任務回來都會跑來跟棉絮說說天上有趣的事情，知道棉絮不能給自己回應，但金橘就這樣堅持了一百年。
    因為他們隻是一重天的小仙，這裏的時間計算幾乎跟人間差不多。
    看棉絮沒這麼快醒來，金橘將‘鎖妖鏈’放在棉花旁邊，‘鎖妖鏈’嗅到熟悉的氣息自動縮小，鑽進棉花內，纏在棉絮手腕上化成一個翠綠的手鐲。
    「不準淘氣噢，在這裏好好看住棉絮，我有事離開一下。」
    金橘囑咐好後，招來金雲朝分配任務的大殿飄去。
    當金橘進入大殿內發現大家都悶頭不說話，負責分配任務的祖上也黑著臉緊鎖眉頭。
    「怎麼回事？」
    金橘用手肘碰碰旁邊的小仙，小聲問到。
    「魔王現世，那些惡靈也比過去強大，好多小仙都被惡靈殺了。」
    「這麼嚴重！？」
    「嗯，上麵的大仙們也知道了，祖上被叫過去，回來後臉一直黑著。」
    就在兩小仙低聲談論時，站在台上白發蒼蒼的祖上終於發話。
    「從現在開始，任務由兩個小仙一組完成，當天沒有任務的小仙必須去巡邏；下麵我來分配各小組人員。」
    祖上袖風一揮，一份寫著在一重天所有小仙名字的名單從天而降。
    祖上清清喉嚨開始分組，當念到棉絮名字時，似乎感覺有點時間沒看到棉絮了。
    「棉絮去……」
    「祖上請容我與棉絮一組，這樣好有個照應。」
    「這樣啊……那好吧。」
    祖上提起紅筆將金橘和棉絮的名字連在一起。
    「從現在起，大家提高警戒，下界收妖必須兩人一組！」
    眾仙應聲後各自散去，金橘返回去找棉絮，看看棉絮醒沒有。
    剝開雲層，就看到棉絮身穿一襲白紗，坐在雲朵上，白嫩的腳丫子露在空氣中一晃一晃地擺著，微微蓬鬆的發絲貼在看似能捏得出水的臉上，隻不過眼神中流露出一點傷感。
    「棉絮。」
    金橘躲在雲朵中清叫著，棉絮聞聲轉過頭對金橘抿嘴一笑。
    看樣子棉絮現在心情還不是很糟糕，金橘皺著小臉過去抱住棉絮，把頭埋進棉絮胸口。
    「你恨我嗎？」
    棉絮撫摸著金橘的發絲搖搖頭。
    「真的？！」
    「嗯。」
    棉絮溫柔地回答，捧起金橘漲紅地臉。
    微笑的嘴角漸漸向兩邊咧開，手指夾住金橘的臉。
    「！！！」
    金橘吸住氣瞪大眼睛，心裏大叫不好！
    「我讓你鎖我一百年！！我讓你鎖！」
    棉絮毫不留情地扭緊金橘的臉頰。
    「哇——」
    「你還敢給我‘哇哇’亂叫！」
    棉絮鬆開金橘臉頰，恨恨刮著金橘屁股；這一招式自己好像曾經也用在自己身上過，棉絮停下手，淡淡想著。
    「嗚嗚……你不恨我的……嗚嗚……」
    「哼！是不恨你，但是沒說不打你！」
    「嗚嗚……」
    金橘揉著屁股枕在棉絮腿上。
    「以後要跟我一起除妖了噢！」
    「為什麼？」
    「祖上分配的，聽說魔王現世了，惡靈也比以前難應付，我可是在擔心你的安全喲。」
    「哼。」
    棉絮拍拍金橘腦門。
    「那……那個……你剛醒來就多休息幾天吧，你知道我很厲害的，可以搞定的……」
    「喂，都說是一起行動了！」
    再次拍拍金橘腦門。
    「哎喲，別拍了，都拍傻了。」
    金橘歪著嘴捂住頭。
    「順便去看看……」
    棉絮眼神突然暗淡下來，金橘害怕地抱住棉絮的腰。
    「隻準看看噢。」
    「知道……」
    棉絮梗咽道。
    金橘跟著棉絮一齊下到凡間，以前齊朔所住的地方早就被改造成公園，更別說齊朔的後代在哪裏。
    「棉絮我們走吧，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金橘浮在空中，一對火紅的鈴鐺跟在身後。
    棉絮點點頭，腳尖輕點雲朵，朝惡臭味深重處奔去。
    剛接到消息，有兩組小仙在下水道收兩隻惡靈，其中一個小仙身負重傷，其餘小仙誓死力拚，棉絮那組離事發點最近，嗅到不平常的氣息必須第一時間趕過去。
    剛到洞口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棉絮喚出‘鎖妖鏈’。
    ‘鎖妖鏈’太久沒碰過惡靈，一聞打破惡靈的氣息，泛起青光興奮地圍著棉絮打轉。
    「等等。」
    金橘攔住正向裏麵衝的棉絮。
    「金橘？」
    棉絮不解地看向金橘。
    「你暗中觀察情況，趁機把受傷的夥伴救出來。」
    「你……」
    「就這樣，小心點。」
    「嗯！」
    棉絮深吸口氣，將真氣含在口，把‘鎖妖鏈’收在袖口中，心中默念咒語身子逐漸變透明。
    棉絮準備就緒，金橘謹慎地潛進去，一進到下水道中段就看到水麵上躺著口吐鮮血的小仙，另一個小仙被惡靈活生生斬掉一根手臂。
    剩下兩個小仙艱苦地一人對付一個法力高強的惡靈。
    「可惡！！」
    聽到同伴痛苦的呻吟，金橘沉住氣，向惡靈甩出‘滅鈴’，‘滅鈴’砸到惡靈發出‘噼啪’的響聲。
    被突然加入的敵人嚇住，惡靈鬆開手中的小仙，戒備地盯著金橘。
    兩隻惡靈對付四個小仙，就算是法力提升了，也是有限的；惡靈張著爪子大口喘著粗氣，口中噴出的氣息讓在場所有小仙都感到窒息！
    待棉絮定睛一看，其中一個惡靈是當年取走他仙骨的妖怪，隻是那惡靈相貌沒那時那麼可怕，想必是殺害了不少生靈了吧。
    趁機給斷了手臂的小仙悄悄渡口真氣過去幫小仙延氣，將‘鎖妖鏈’放在暈倒的小仙身上護住他。
    「給老娘出來！」
    就在棉絮渡真氣給小仙時，惡靈便發現除了能直接接觸的神仙外，還多了一個神仙的氣息，正好棉絮給小仙渡真氣泄露了行蹤。
    不偏不歪，一個氣波正好擊中棉絮，棉絮悶哼一聲栽倒在地現出原形。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沒想到還活著啊？」
    惡靈甩甩紅發，鄙視地看著棉絮。
    「紅蠍，這神仙你認識？」
    蓬頭垢麵的惡靈舔舔粘著血液的利刃，一臉興奮看著棉絮。
    「一個笨蛋而已，喲！黑坨子你算算居然有六個神仙來對付我們兩個，先說好，一人三個！」
    「沒問題！」
    兩個惡靈大笑著運功衝向棉絮。
    棉絮一翻身擋在斷臂小仙身前，眼看惡靈一掌就要打下來……
    「快走！」
    就在此時金橘對準紅蠍背部一腳踢下去，紅蠍惱羞成怒返身對付紅蠍。
    「看來你是我的獵物了！吼……」
    黑坨子被兩受傷的小仙偷襲，大刀往後一揮，一個小仙躲不及時被利刃打到，另一受傷小仙紅著眼瞪著黑坨子。
    「我要殺了你！」
    小仙抬手，掉在地上的仙器一下彈起來朝黑坨子刺去，可惜力道不足，還是被黑坨子一手扇掉。
    「就你這傷殘還想跟本大爺鬥，找死！」
    眼開利刃就要插進小仙胸膛，棉絮對黑坨子手腕一指，‘鎖妖鏈’嗦地一下將黑坨子雙手綁住。
    「帶上其他人快走！」
    棉絮額頭流著冷汗，快支持不住了。
    兩個還能動的小仙，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用盡力量匆匆逃離。
    「敢壞大爺美事！」
    黑坨子手一使勁掙開繩子，朝棉絮砍去。
    棉絮吃力地左躲右閃，差點就被砍到；用餘光看下金橘那邊情況：不好！
    金橘也負傷了，看樣子堅持不久了。
    「啊——」
    棉絮過於擔心金橘那邊情況，給黑坨子鑽到空子，黑坨子大掌一揮，棉絮整個人飛出去，悶哼一聲摔在管壁上，腳還沒粘地，隻看到一道一黑朝自己衝過來，腹部突然被重擊，一口鮮血直噴到黑坨子肮髒醜陋的臉上。
    「棉絮！！」
    金橘被紅蠍纏住，被紅蠍弄的傷口開始麻木，血還使勁往外噴，心跳也開始沒有規律跳。
    金橘單膝跪下，‘滅鈴’失去靈力掉落在一旁，眼看棉絮鮮血大口大口地吐，金橘卻沒有任何辦法。
    「可惡——」
    金橘掙紮著站起來，腳還沒站直一頭栽倒。
    為什麼，為什麼棉絮剛剛複原就讓他加入戰局，如果自己一個人來就不會讓棉絮受到傷害……
    「你先顧著自己吧！」
    紅蠍舞動紫黑的利爪，瞬間五指合並，刺向金橘。
    金橘瞳孔突然放大。
    死對於活了上百年的小仙沒有什麼可怕，但不能眼睜睜看著棉絮也跟著自己倒下。
    「金、金橘……」
    鼻腔也湧出血來，棉絮虛弱地勾起手指就見‘鎖妖鏈’筆直甩向紅蠍的眼睛。
    紅蠍嘶吼一聲，眼睛像是被火灼傷般，青綠色的液體一滴滴流出來。
    「哇啊！」
    紅蠍捂住眼睛疼得倒在地上打滾，金橘見狀忍痛爬到遠處。
    「紅蠍？」
    黑坨子麵朝紅蠍，看看狀況如何。
    「給老娘宰了那東西！」
    「啊哈哈，這兩個都歸我了，受死吧！」
    黑坨子狂笑著縱身一躍，一道銀光劃過紅蠍身體，紅蠍來不及反應上半身就與上半身分了家。
    「哈哈哈哈！現在輪到你了——」
    一腳踢開在地上抽搐的屍體，紅蠍還沒有完全斷氣，黑唇像離開水的魚張合著。
    黑坨子拖著利刃，上麵還有紅蠍的血，利刃刮在地麵上不時閃出火花，一步一步向金橘逼近；金橘捂住傷口，單手支撐身子往後退……
    粘在紅蠍眼睛上的‘鎖妖鏈’慢慢鬆開，串到黑坨子身後。
    「給我老實……魔王……」
    「棉絮！！」
    原本指向金橘的大刀突地峰回路轉劈向癱在地上四肢無法動彈的棉絮。
    眼看刀刃與棉絮臉的距離就隻有一掐手指這麼近，金橘身體就像是被人釘在地上無法動彈。
    與此同時，水麵掀起層層波浪，其中一顆水滴化成冰晶彈到刀刃上，刀刃發出清脆的響聲便碎成一地；黑坨子發狠地找‘罪魁禍首’，一眼就看到水麵印著的臉，黑坨子慘叫了聲魔王，血氣倒流暴斃而死。
    棉絮與金橘齊齊朝水麵看去；棉絮的心狂跳不止，不敢想起這是事實！
    齊朔的臉為什麼會出現在水裏？黑坨子又為何叫齊朔是魔王？
    發絲粘著冰冷的血液模糊視線，朦朧看到齊朔從水走出來，勾住嘴角，蠕動著性感的薄唇，從嘴型好像在對棉絮說——好久不見……
    棉絮緩緩閉上雙眼，腦海中隻知道齊朔還活著，且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
    「這一百年還是沒長進啊，棉絮。」
    指腹勾勒著棉絮失去血色的唇，齊朔一把將棉絮打橫抱緊懷裏。
    「王，這裏還有一個。」
    陪齊朔一同前來的將軍納鼎指著一旁暈倒的金橘說道。
    原來他就是金橘？！
    目光從棉絮臉上移到金橘那，再看向納鼎。
    「賞了。」
    「謝王！」
    納鼎抱住金橘盯著金橘的臉蛋猛瞧，真是好貨色，比自己養在府中的性奴都要極品！
    「走了。」
    抱緊棉絮，齊朔打開魔道，納鼎抱住金橘跟同齊朔踏入魔道。
    這次，算是兩人滿載而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