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 蘇然裏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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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時候,已有了秋天模樣。蘇然捧著一杯速溶咖啡漫步在路上,街邊的繁華似乎與她隔絕,匆匆而過的行人也不會在乎這麼一個在秋風中僅憑一杯咖啡取暖的女子。微抿一口手裏的溫熱,感到一股暖流順著咽喉淌下,之後便是直達心底的苦澀的。她苦笑,自己還是喝不慣西方人的東西,如不是高三時候擠破頭也要考大學,她壓根不會碰這東西,更別提現在的依賴。
可惜她到底是個俗人,喝不出什麼高雅的格調,頂多就在Starbucks那種偽有格的店裏慢慢喝一杯卡布奇諾,對了,她尤不喜那上麵的泡沫,每每當侍者端這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上來,她總是毫不猶豫地用小勺挑出裏麵的泡沫,然後加糖漿,很多很多糖漿。如不是過敏,她也許還會加很多很多奶精。這樣喝咖啡,算是把那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情調給破壞光了。
蘇然不在乎這個,在喝什麼上她總該有一點她的自由,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一個女子能活到這點兒上,算是幸運,也是不幸。
與一位異國男士擦肩而過,電光火石之間,蘇然看清了他的眉眼,英俊之極,正打算打個招呼,可“HI”還沒出口,那人便已匆匆離去。蘇然歎了口氣,管它什麼異國情緣,一見鍾情,永遠不會發生在她身上,自己終究還不是得落得個獨身的下場。
突然想起幾月前的中午和Cindy去的那間日式小館,賣的是和風料理,打扮得卻像千裏之外的普陀山。沒錯,那家餐廳,在大堂裏種竹子,活的那種,蘇然竊笑,疑心這裏春天不用收購竹筍。不過密密麻麻的竹子的的確確倒是降低了那個地兒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在那兒吃一頓,是否也算,低碳生活?
她的Cindy兩人聯手,哦不,是聯口,解決了一整個海鮮鍋,還要了兩份刺身,就是價鈿最貴,東西最多的那種,蘸著芥末吃得眼淚橫流。至於壽司?那東西家裏就能做,又何必出來吃,白白把銀子貢獻給那些商人。又要了兩瓶大吟釀,兩人足足在那榻榻米上待足兩個小時,這速度要讓祁倞知道,肯定又得說她,磨磨蹭蹭,囤積脂肪雲雲。
從日本人那出來,Cindy便說知道有家最近新開的店,硬拉著她從東路趕到西路,不過蘇然明顯已不在此,腳步躊躇又走馬觀花,半響過後,才到了那個所謂Hollandhoney的地方。荷蘭蜂蜜?蘇然嗤笑著,被Cindy拖了進去。
這餐廳有底兒,一進門就給下馬威,蘇然進門一抬眼,心裏便有了這個感覺。牌子上寫了荷蘭,竟然是北歐風情的裝修,那白花花的牆壁晃得她眼睛都疼,而那個美其名曰有風情的地板,實在是設計師做出來折磨她們這群高跟鞋女子的。七厘鞋跟,哪裏經得起那種坑坑窪窪的折磨。蘇然勉強掛著笑,和Cindy落座於一靠窗位子。
要說這個靠窗,倒還真是這個餐廳唯一的優點,蘇然事後想。那窗是個大手筆,近六十度的斜麵,又開在南邊,沒裝窗簾,陽光就這麼大刺刺地灑進來,一點兒不含糊。蘇然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手裏的菜單,眼神卻時不時往那窗上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帶著人也懶了起來。蘇然愈加困乏,朦朧之中竟要了一份蘇夫哩,Cindy也有些訝異,但隻當她是準備在這裏消磨時間,也跟著蘇然要了一份。
待蘇然反應過來自己點了什麼之後,馬上便是一陣捶胸頓足,Cindy也在一邊數落,這麼耗時間的甜品,她們要等到它上來,檸檬水都幾杯下肚了。蘇然隻好訕笑,自我開脫,等甜品上來正好就餓了。但沒想到更讓人吃驚地還在後頭,不到一刻,白襯衫黑領結的使者便以風度翩翩地端著盤子上甜點了。
兩份蘇夫哩,蘇然一點未看錯,隻消得片刻,竟然就上來了,她該是稱讚廚房師傅的手藝還是該懷疑這裏的定時器出了問題。她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咽下,一咽下就知道了這裏的蘇夫哩速度快的原由。明碼標價在外麵賣的東西竟然和外麵買回家衝出來的一個味道,這讓她該怎麼說。就算味道是假,但那疙疙瘩瘩的小顆粒,她也不會嚐不出來。
Cindy的臉色較蘇然更加尷尬,自己帶來的地方,沒想到會是這種水平。她勉強咽下幾口之後也隻得閣下勺子和蘇然扯天車地地閑聊起來。蘇然微笑以對,天知道她多想從這個地方馬上消失。兩人斷斷續續有聊了十多分鍾,蘇然眼前的那玩意兒她也隻動了一口,膨起的表皮依然圓潤,隻怕不多時便要湮滅了。
“蘇然,我要結婚了。”本還在神遊天外的蘇然被Cindy的這一句話炸回了神。
什麼?Cindy要嫁人了。蘇然麵露驚訝,端倪著眼前這個南歐女子,去年似乎還在呐喊單身萬歲的人,剛才竟然告訴她要嫁人了。這法國人的性子,難道都和他們的國家一樣風風火火,不鬧騰不成活?
雖然吃驚,但多年的職業涵養還是讓蘇然沒有多大變化,她嘴角微翹,親昵地問:“不知道是哪位祖國同胞這麼有幸,能娶了你這棵聖誕樹。”聖誕樹,是蘇然她們對Cindy的一致稱呼,隻因其時常外表光鮮,且聖誕時節,頭一個在公司裏擺弄聖誕樹,多年下來,有時竟忘了她的本名了。
“他你也認識的,就是祁倞。”Cindy難得地靦腆,模樣也十分嬌俏可人。隻是她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讓蘇然如三九寒天被人當頭淋下一盆冷水,霎時白了臉色。
Cindy還沒注意到蘇然的表情,單手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絮絮叨叨地對蘇然講述她和祁倞之間的事情,婚宴如何舉辦,蜜月去哪裏旅行……蘇然被Cindy一口一個的幸福打趴下了,轉過頭對Cindy笑得溫婉。此刻除了微笑,也隻能微笑了吧。蘇然暗自腹誹自己越來越冷血,心裏卻是一陣陣的刺痛。
記不清那日兩人是如何散的,隻記得Cindy和祁倞婚宴當天,身為伴娘的蘇然爽約了。她扔掉手機,斷掉能聯係到自己的一切通訊方式,獨自去了Tiffany買了一款訂婚戒指。歐洲血統的店員笑眯眯地祝她幸福,一邊為她套上那款戒指,另一隻由則由蘇然帶走,至於要交給誰,那就不是她要關心的事了。
蘇然出了店門便拆了那隻戒指的包裝,死死地攥在手裏,就好像那枚戒指是剛從祁倞手上摘下的一樣。而出來沒多久,蘇然跌跌撞撞地就摔了一跤,手上的皮肉被蹭開,血淋淋地好不駭人,手上吃痛便放鬆了,那隻戒指似乎也就隨著手掌張開的動作而滾落在地,丟了。
真是世事弄人,蘇然感歎著,停在街邊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拿下戴上地把玩,試到左手無名指的時候,突然來了一片陰影把她蓋住了,她疑惑地抬起頭,卻看見一人戴著她丟失的戒指朝她微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照射下反射著白光,那人明朗的笑容把她照的睜不開眼。
“你是?”蘇然歪著頭問那個把手橫在她眼前向她展示那枚戒指的男士。雖然長的還算可以,但也不會輕浮到訂了婚還在街上隨便找人搭訕吧,難道僅僅就因為她手裏那枚和他一摸一樣的戒指?
那人也學她歪了歪頭,做出一副皺眉深思的樣子,水藍的眼睛裏映上了她的影子,蘇然被那人之後的擁抱嚇到了,恍惚之中,似乎聽見那人用生澀的中文在說,“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疑問句,還是陳述句?蘇然當時無法分辨,而等到今日,那個有著漂亮眼睛的男人帶著她的孩子在公司樓下接她時,她已經清楚。不重要的問題,回不回答都沒有關係,由它去吧。
“媽咪。”頂著一頭金黃色卷發的混血女孩一把撲進蘇然懷裏,蘇然被衝的倒退幾步,然後彎下腰抱起那個孩子,滿臉笑意盈盈,溫柔地問她:“今天有沒有給爸爸添麻煩?”
“沒有,一直是爸爸在給Rose惹禍。”
“Rose,你說爸爸什麼壞話。”
“媽咪,媽咪,爸爸欺負ros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