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慕棲棲說你讓他給弱水星下了脫力丸，還騙他說弱水星是千夜君，是真的麼？真麼都不像你的作為。”小狼當然不好說，你不像這麼無聊的人啊。萬一這些都是真的呢，不就尷尬了。
    離絳起身脫了外套，進出過祭壇，經曆過打鬥，月白的衣服略蒙了塵土。
    “都是真的，不過虛脫丸隻是表麵，實際上我給的是我自己的魔障毒，隻有這樣柳顏之才解不了，需葉望凝自己用功驅逐，頗耗時間，所以短期內他作不了什麼妖了。”
    “魔障毒傷害很大麼？”
    “因人而異，一個魔功練得越高的人，他身體的排他性越強，他隻允許自己的身體完全處於一種魔性狀態，不然一使魔功就會很容易走火入魔。但對於從沒有練過任何魔功的魔民來說，要接受一種外來的魔氣是很容易的，你之前走火入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體內原先就有炙伏天的所有魔性修為，在這些天已與你自身融為一體。而你在須彌冊裏可能遇到了另一個我，他不知道你身體的情況，給你輸了魔性修為。”
    小狼還是有些糊塗，既然她體內的靈珠都能與魔性修為共存，難道兩種魔性還能與跨族界的修為更難相融麼？
    離絳像看出了小狼的疑問，“銀靈珠是防禦係的修為，以保護你自身機體為主，並不妨礙你吸納其他功法。”
    “那你剛剛說葉望凝需把你的魔氣逼出體外方能恢複，而我體內的魔氣在這兩天似乎已經相融了，這又是為什麼呢？”
    “你始終是凡體，炙伏天的魔性也屬外來，吸納了一個，再吸納一個也並不是難事，隻需要時間調合即可。而葉望凝本身的魔體與生俱來，經過三百年的一再鞏固，是沒有辦法再接納一個完全相對立的魔性，是以變成一種毒性的存在殘留在他體內，而驅逐的難易視以方的魔性修為而定，弱一點的不日便能解。”
    小狼讚歎魔頭的高明，“這下葉望凝可有得受的了。話說，你這麼做是不是因為葉望凝曾經打過你三十鞭的空骨啊？”
    離絳換完衣服又坐了回來，手上有被劃破的痕跡，用袖子遮了起來。
    “這個事我另外記著，這回給他喂毒主要還是為了給花間派爭取安定的時間。”
    “難道……葉望凝真是千夜君？”想想能讓花間派不安寧的人也就數千夜君最棘手了，不過猜到這個事實還是讓小狼唏噓不已。
    “是他，我之前用身魂分離之術依賴柳顏之的身體去接近千夜君，那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想不到，千夜君千防萬防還是輸在了自己的藍顏知己身上。”
    “是人都弱點的，魔也一樣。”
    小狼不禁想起很早以前他對花蓮靜的諄諄教誨，教他遠離感情，遠離傷害，如今他自己卻……那時候的自己那麼恨他，可曾想到三年的時間，讓一切都逆轉了呢？
    小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覺得自己這番模樣似什麼安慰都給不到他，隻又輕輕地抓住了他的手，包在手心裏，想說的話希望他能感覺到吧。
    每每這個時候，離絳的臉龐總會騰起若有似無的紅暈，也正巧每回都能被小狼逮個正著。有時候小狼都能隱約感覺他想抽回手，隻是強迫著自己不要動罷了。他的性情真不是一般的羞澀，這與他的身份，與他的傳聞反差也著實太大了些。誰會想到這麼一個手段淩厲的人，私底下是這麼一副小性子，蘇步玉和妙無綿都不會這樣，自己在他麵前儼然是一副登徒子的模樣。但如果自己不登徒子一些，要等他主動得何年何月了。
    “休息吧，你的傷需要靜養。”
    還是被他避過去了。但小狼還不想離絳這會兒就離開。
    “離絳，春鈴走之前，讓我告訴薛默淩，她是鳳冥。你知道鳳冥是誰麼？”
    離絳一驚，繼而了然道：“天界帝族炎姬九將之一--冥將。”
    這下輪到小狼小驚呆了，“什麼？就是你說過的那個三百年前為穆南行得罪炎姬，最後自絕於殿前的那個冥將？那個有情有義，仁義無雙的冥將？她複活之後怎麼就去了天道界？”
    “這個隻有他自己知道了，等他再一次複活的時候，你再問他吧。”
    “再一次？她可以無限複活麼？這種技能也太厲害了些吧，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
    “每一次複活都要付出代價的，即要與幽冥王簽訂契約，留下一件珍貴的東西。”
    珍貴的東西？上一回，春鈴留下了什麼？她缺了什麼？
    她曾說過：她無愛無悲，生來就沒有。原來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價。無愛，無悲，這對她來說該是多大的打擊，曾經她是那麼一個充滿著愛與責任的人，寧願死都不願看到她的朋友受傷害，寧願死也不願背叛自己的帝君，這一世卻獨獨讓她受盡沒有感情的痛苦。然而即便剝奪了她的感情，她還是在盡量按照她的記憶在對別人好，偶爾的精神分裂便是她自己痛恨自己的結果。
    所以……她說，死了或許是一種解脫，可以回到最初的樣子。但這一次醒來，她又將失去什麼？
    幽冥帝宮，穿著寬大黑色長袍，黑色微卷的頭發披散肩頭，戴了一頂翠墨玉鑲金發冠，兩手背於身後，在一方不算太寬敞的地底密室內忍不住踱來踱去。兩邊站著兩個冥界侍者，隨著他們的主上來回踱步而心情不安焦躁。
    黑色長袍的男子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成熟男子的俊臉，臉上略有胡渣，更顯成熟魅力。
    “離龍族祭祀還有多少天？”
    “回大人，還有9天。”冥界侍者聽得出幽冥帝此時內心焦急，隻在強作鎮定罷了。
    “來不及了，離鳳冥下一次醒來至少還要14天。龍族萬一出事，她必來不及救場。”
    “大人，她剛死幾天，非得讓她這麼急著醒過來麼？”
    “我答應過她，不能讓天界族在她沉睡的時候出事。如今恐怕要用些非正常手段了。去把我的還魂燈拿來，日夜燃燒，直到她醒來。”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