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清宮遺聞  第23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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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旱災詔求直言
    時下詔求直言,士氣頓奮,封章日繁。翰林院侍講張佩綸,請殺四川提督李有恒;吏部主事趙林,請斬烏魯木齊提督元祿(二弁皆縱兵殃民經奏參者);佩綸與司業寶廷、編修何金壽,皆請訓責樞臣;學士黃體芳參戶部尚書董恂屯膏召怨,請屏斥奸邪;洗馬廖壽恒參大學士李鴻章侈泰因循,左右無一正人,請旨訓誡。體芳折雖因措詞過當,付吏議,旋蒙寬宥。其餘條陳善政,指畫賑務者,不可枚舉。
    穆宗微行
    穆宗獨宿乾清官時,侘憏無聊,內侍有導為微行事者,遂欣然從之,嚐微服由後宰門出遊。湖南舉人某居會館,與曾國藩寓齋相對。一日在床攤被,見有少年入,就案翻視其文,以筆塗抹殆遍,匆匆即去。怪而詢諸仆,仆曰:“此曾大人之客也。曾大人出外未回,故信步至老爺處耳。”國藩歸,舉人白其狀。國藩大驚曰:“此今上也。”舉人駭甚,竟不敢入春闈,即日束裝歸。又嚐至琉璃廠,購玉版宣,以瓜子金抵其值。掌櫃者見非通用物,辭不受,乃囑店夥隨往取銀。至午門內,店夥不敢入,棄紙倉皇遁。翌日,遣小內監如數償之。又嚐出遊,偶避雨僧寮,遇一人,窮愁殊甚。詢其所執何業,乃某姓家廝養卒也,為主人所逐,故托缽香積廚,以圖果腹。又問如爾輩,以何處出息最優,則以粵海關對;遽假紙筆作一函,囑交步軍統領衙門,代為位置。時某親貴執大金吾,得函,即予金治裝,赴粵海關承役,其人遂以起家焉。又往往步出內城,作狹邪遊,每自稱江西拔貢陳某。嚐與毛昶熙(諡文達)相遇於某酒肆中,微笑點首。昶熙色變,趨出,亟告步軍統領某,以勇士十餘,密隨左右。數日後,上見昶熙,猶責其多事。嗣以痘疾,竟至不起,人疑其為花柳病者以此。
    大喝采
    某太史居京邸,秉性風流,恃才豪縱。一日獨飲於酒樓,方欣然自得,忽聞隔座有引吭而歌者,音節悠揚,殊可悅耳,不覺大為喝采。京師俗例,凡優伶倡伎之歌,客得揚聲獎之;若歌為上流社會人,則獎之為褻嫚也。是日隔座歌者,亦一獨飲客,攜一仆侍於側。仆聞呼好聲,以其不知規矩,反唇相譏。時太史已被酒,微有醉態;將行矣,抗聲曰:“吾無暇與汝較。吾翰林某、寓何所,汝欲評理,造吾寓可也。”遂行。他日掌院召與密語,太史大惶恐,匆匆請假出都。同寅都不知何故,迄不知獲罪何人也。此清同治末年事。
    詞臣導淫
    穆宗朝,有翰林侍讀王慶祺者,順天人,生長京師,世家子也。美豐儀,工度曲,擅謅媚之術。初直南書房,帝愛之,至以五品官加二品銜,毓慶宮行走,寵冠同儕,無與倫比。日者有一內監,見帝與王狎坐一榻,共低頭閱一小冊。太監偽為進茶者,逼視之,則秘戲圖,即豐潤縣所售之工細者。兩人閱之,津津有味,旁有人亦不覺。此內監遂出而言於王之同列,同列羞之,相戒不與王齒。或又曰:“帝竟與王同臥起,如漢哀董賢故事。是則未為人見,不能決也。”
    皇帝患淫創
    孝哲後,崇綺之女,端莊貞靜,美而有德,帝甚愛之;以格於慈禧之威,不能相款洽。慈禧又強其愛所不愛之妃,帝遂於家庭無樂趣矣,乃出而縱淫。又不敢至外城著名之妓寮,恐為臣下所睹,遂專覓內城之私賣淫者取樂焉,從行者亦惟一二小內監而已。人初不知為帝,後亦知之,佯為不知耳。久之毒發,始猶不覺,繼而見於麵,盎於背,傳太醫院治之。太醫院一見大驚,知為淫毒,而不敢言,反請命慈禧,是何病症。慈禧傳旨曰:“恐天花耳。”遂以治痘藥治之,不效。帝躁怒,罵曰:“我非患天花,何得以天花治?”太醫奏曰:“太後命也。”帝乃不言,恨恨而已。將死之前數日,下部潰爛,臭不可聞,至洞見腰腎而死。籲!自古中國帝王以色而夭者不知凡幾,然未有死於淫創者。惟法國佛郎西士一世亦患淫創而死,可謂無獨有偶矣。
    穆宗垂歿之狀
    宮禁故事,天子欲行幸諸妃嬪宮,先時由皇後傳諭某妃嬪,飭令伺候,然後大駕始前往,諭必鈐皇後璽。若未傳諭,或有諭而未鈐璽,大駕雖至,諸妃嬪得拒弗納。此蓋沿明代舊製。明世宗自楊金英謀逆後,始為此製,以防不測耳。穆宗之寢疾也,疾稍愈矣。一日,忽欲往鳳秀女宮中,以語後,後不可。上固求之,至長跪不起。後不得已,乃鈐璽傳諭,上始欣然往。次晨遽變證,召禦醫入視,疾已不可為矣。後頗自悔。
    或曰:穆宗疾大漸時,命單召軍機大臣侍郎李鴻藻入見寢宮。鴻藻既至,上即命啟簾召之入。時後方問疾在側,欲引避。上止之曰:“毋須,師傅先帝老臣,汝乃門生媳婦。吾方有要言,何必引避耶?”鴻藻入,見後在側,急免冠伏地。上曰:“師傅快起,此時豈講禮節時耶?”因執鴻藻手曰:“朕疾不起矣!”鴻藻失聲哭,後亦哭。上又止之曰:“此非哭時。”因顧後曰:“朕倘不諱,必立嗣子。汝果屬意何人,可速言之。”後對曰:“國賴長君,我實不願居太後之虛名,擁委裘之幼子,而貽宗社以實禍。”上莞爾曰:“汝知此禮,吾無憂矣。”乃與鴻藻謀,以貝勒載澍入承大統,且口授遺詔,令鴻藻於榻側書之。凡千餘言,所以防慈禧後者至密。書詔成,上閱之,猶謂鴻藻曰:“甚妥善。師傅且休息,明日或猶得一見也。”鴻藻既出宮,戰栗無人色,即馳至慈禧後宮,請急對。慈禧後召之入,既見,即出袖中草詔以進。慈禧後閱畢,怒不可遏,立碎其紙,擲於地,叱鴻藻出。旋命盡斷醫藥飲膳,不許入乾清宮。移時穆宗崩耗聞於外矣。載澍後來得禍之由,此亦一大原因也。
    毅皇後之慘死
    穆宗之喪未百日,孝哲毅皇後亦薨。有謂毅皇後自傷侍疾之無狀,願一死以殉者。故當時曾降諭旨曰:“上年十二月,痛經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毀傷過甚,遂抱沈屙,以表其烈。”或曰:是特掩飾天下耳目之言,非實錄也。蓋穆宗疾篤時,慈禧後已訓責毅皇後備至。及上崩,德宗立,毅皇後以與所草之遺詔不符,劇悲痛。事為那拉氏所知,亟召至,遽批其頰曰:“爾既害吾子,尚思作皇太後耶?”毅皇後跪於地,泣不止。久之,始還宮,益痛不欲生,旦夕悲啼,目盡腫。一日崇綺入視,知其狀,奏聞。慈禧後曰:“皇後如此悲痛,即可隨大行皇帝去罷。”崇綺出,未移晷,而毅皇後忽薨,年僅二十有二。
    毅皇後之被逼死
    慈禧好觀劇,毅皇後每陪侍,見演淫穢戲劇,則回首麵壁不欲觀。慈禧累諭之,不從,已恨之,謂有意形己之短。後美而端重,見人不甚有笑容,穆宗亦雅重之,每欲親近,後見上則微笑以迎,慈禧即加以狐媚惑主之罪。左右有勸後昵慈禧者,否則恐有不利。後曰:“敬則可,昵則不可;我乃奉天地祖宗之命,由大清門迎入者,非輕易能動搖也。”有讒者言於慈禧,更切齒痛恨,由是有死之之心矣。然後無失德,事事按禮,知不欲帝近己,則亦遠帝,慈禧無隙可乘。
    會穆宗病,慈禧往視,或見後未侍疾,則大罵“妖婢無夫婦情”。後曰:“未奉懿旨,不敢擅專。”慈禧語塞,更恨之。及帝彌留之際,後不待召,哭而往,問有遺旨否,且手為拭膿血。帝力疾書一紙與之,尚未閱竟,忽慈禧至,見後悲慘,手拭帝穢,大罵曰:“妖婢!此時爾猶狐媚,必欲死爾夫耶?皇帝與爾何物?可與我!”後不敢匿,慈禧閱迄,冷笑曰:“爾竟敢如此大膽!”立焚之。或曰:言繼續事也,順手批其頰無數。慈禧手戴金指甲,致後麵血痕縷縷。帝為緩頰,慈禧乃斥令退,不使之送終也。須臾帝崩。故後以片紙請命於父崇綺,父批一“死”字,殉節之誌遂決。慈禧之殘忍淫凶無人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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