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雲山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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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山不大卻很高,對邊上的臥虎山成了俯瞰之勢,一到秋冬季節便會有雲蒸霧繞的景觀,山之陰是峭壁,仿佛是被巨人用錐子不規則鑿過似的,那下麵是萬裏奔騰的血江。血江之名的由來已經無人知曉,隻是這個名字很合江湖人的胃口便被保留了下來。
雲山之顛有驚雁堂。
驚雁堂是個大起大落的幫派,二十多年前曾盛極一時,卻在幫派鬥爭中潰敗,堂主被殺,損失了近千人馬,苟延殘喘至今忽然暴起,一直韜光養晦的驚雁新堂主竟在短短十天內收複雲山上五大幫寨,他座下首席悍將便是二十多年前的驚雁堂忠仆,人稱“鬼神叟”的穆爺。
“堂主,那個餘成嵬一死,嶽家寨的人個個都象點著的爆竹,看來快有一場好打了。”
一身白襖的驚雁堂主微微一笑,道:“穆爺上次還沒打夠?”
穆爺道:“夠倒是夠了,嶽家寨的人還真是不怕死的漢子,不過是聽說嶽一江謀略過人是個大將之才,忍不住想領教領教罷了。”
驚雁堂主道:“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想領教領教。不過就算殺得性起也不要傷了我說的三個人,千萬記住。”
穆爺拱手道:“堂主放心,屬下記得。”
講演堂主點點頭,拉了拉領口吸口氣,道:“一到冬天,這雲山可真冷啊。”
穆爺道:“是啊,等百裏血江都凍成了冰那才真是唬人呐,記得每年這裏的雪都……”
他說到這一頓,驚雁堂主接上道:“這裏的雪可都是化得最晚的,白皚皚一片,是不是很漂亮?”
穆爺道:“是,很漂亮。”
驚雁堂主若有所思,道:“也不知今年幾時能下雪?”
穆爺道:“還是不要下雪罷,下了雪,你的身子可受不了。”
驚雁堂主道:“雖然如此還是喜歡看雪,見了雪就想起我娘。嗬,那年的雪一定很厚,不然怎麼能藏得了一個人?咳咳——”
穆爺眼中一黯,道:“堂主,不要想了。”
驚雁堂主苦笑道:“好,不想那些過去,想想現在——牢煩穆爺傳令下去,左右分堂守在亂石道,拖上一拖,讓我看看嶽家寨的戰鬥實力。”
穆爺抱拳:“是!來得果然夠快,看來嶽一江也是個沉不住氣的主。”
驚雁堂主微微一笑,道:“不,嶽一江不會來,你的這一架怕是還打不痛快。”
看著亂石道上的亂石,楚良深吸一口氣,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身邊弟兄已經提刀就衝去。
亂石道之所以為亂石道,不單是道上亂石橫呈崎嶇不平,更在那亂石乃是多菱角如同江湖人常用的暗器鐵蒺藜,踏上去咯得人腳底生疼,別說衝殺了就是平常行走也多有不便,這一行百來人剛踏上幾步立即跳著腳退回來。
突然亂石道兩旁暴出一陣大笑,約百來人大叫大嚷著口出嘲諷漫罵。嶽家寨眾人大怒,傷了腳也顧不上了憤然就要衝。楚良不動聲色已折了棵小樹來,大聲道:“大家先回來。”他說著一手握住樹幹將樹冠在地上一掃,瞬間激帶起亂石無數射向道旁,道旁本看熱鬧的人可遭了殃,慌忙躲避。
楚良邊走邊掃,遇到大些的石塊幹脆一腳踢開,好幾次觸動腿上的鞭傷險些跪倒下去,他咬牙忍住,大喊:“兄弟們衝啊,為副寨主報仇!”一時間喊殺聲響徹雲山。
亂鬥開始,血花片刻開遍。那亂石並不是輕易掃得盡的,隻是他們沒有人再能顧及。楚良將一棵樹使得得心應手,靠它開路靠它殺敵,不多時將五丈亂石道走盡,已可望見驚雁堂大門。他將樹扔開,跨步要奔卻猛摔在地,腿上那放幾天保管自己好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將褲管染紅一片,紅色腳印隨他一路而來。
“媽的!”楚良又急又氣,正想撕塊衣裳將傷口包緊,猝然一人朝他襲來,他及時一個滾身避開,來不及看清來人就被一掌擊中翻跌出去。
來人一襲黑衣臉被罩在黑紗之下,一雙眼眸冷酷似冰。楚良被這一掌幾乎打去了半條命,眼中卻暴射出灼熱的烈光,慢慢站起,擦去嘴角的血,疾衝撲上。
來人待他衝近揚起手劈下一掌,楚良一折身橫臂斬向他腰腹,另一隻手已經圍抱而上合身將他往後撞。那人一掌劈空全身受製卻反而得到了最佳攻防機會。楚良很明顯是同歸於盡的打法,但以他此刻的情形死的隻會是他自己。
那人跟著後退了幾步,一掌已經對準楚良後心,隻需要這麼一拍就能立即結束了楚良的性命。他的神色在黑紗下瞧不見但那一掌之狠辣顯而易見,但就在他欲下殺手之時卻全身一震,一把將楚良摔出去,低頭看腹上插著的短刀,血正汩汩湧出。這一刀刺散了他的殺人之功隻餘回防之力,趕忙運氣止血。楚良被他一把丟出撞在了石塊上破了頭,流了滿臉的血,神智已漸漸迷糊他卻死活不願閉眼,坐在地上看那人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仍是支撐不住倒地。
那人拔出短刀上前,朝他咽喉就刺來,忽然手腕一緊接著又是一痛,那黑鞭正死死咬住他,穆爺的聲音冷冷響在邊上:“柴還沒劈,你來這裏幹什麼?”麼字剛落,他人已經被一鞭甩了出去。
“驚雁堂的龜孫子們有種就來和老子過個三百招!”雷無用了最大的聲音嚷嚷想把人都引來,可過了半晌都隻有幾個小嘍羅來招呼,他又是擔憂前邊的楚良凶吉難料,又是惱這驚雁堂竟如此輕視於己,氣極之下一刀劈斷一排樹,無意見這樹後有一處寬闊空地,雜草不生圍種著十來棵蒼翠的雪鬆,如同侍衛般守衛著當中一個墳塋。墳由金剛石修築,碑由一整塊大理石雕成枝連理的形狀,顯得十分氣派華貴。
雷無大字不識得許多懶得看這墳塋主人姓甚名誰,就著一腔怒火直接一刀砍下,星火四濺,因著大理石的堅硬碑未被劈斷隻削飛了一小塊,雷無見此倒有些後悔了,死者已已,又何必拿它出氣?他轉身要走,忽感一股強勁無比的戾氣衝體而來,腦子不及反應手已經抬起去架,隻覺得右腕巨痛整個人往後飛跌,正要撞上墳塋,他又感後腰被狠狠一踢轉而又朝前倒,直象個沙袋般被人踢著玩,這可真正將他惹惱了,勉強穩住欲倒的身體定住腳,轉身就是一刀,卻見潔白的碑上不知被誰吐了一口血,那一身白襖白帽的人正跪在墳前,後背抖動不止。
雷無見此一怔,隨即明白了些什麼,心下一陣愧疚,正要說什麼,那人已道:“九天暴龍,江湖傳你磊落光明是個好漢,沒想到卻幹這喪德之事,那一腳一掌就當給你個教訓,從今以後不許踏入這裏一步!”
雷無雖是個火暴脾氣,有錯也是會認,卻最是反感旁人指手畫腳地教訓,此刻此人此種語氣分明小覷他至極,以他的性子哪裏會忍,破口喝道:“放屁,你小子算什麼東西?這種晦氣地方別說一步,就是半步老子都不想來,你給我轉過身來,咱們好好打一場!”
那人並不動也不答話,輕輕撫摩那塊破損了的碑沿,連指尖都在顫抖。雷無不耐煩卻也不背後傷人,再加上是自己理虧在先,原地等了等,那人開口了:“無心悼念逝者就走吧,你的朋友在前麵,聲東擊西這招沒用。”
雷無一凜,隻覺自己已經被困在了此人的威懾當中,此刻聽了這話更是擔心孤軍深入的楚良的安危,當即抱了抱拳,道:“那就後會有期了。”
那人把臉埋在白帽之下,喘息加劇,慢慢靠在墓邊咳嗽起來。
“爹,娘,這個世界好冷啊……不過你們在那邊,應該不會怕冷吧?”他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廣而深遠,從不讓人看透。江城的心平靜了下來,就算是山那邊的廝殺哀號都無法傳入他的耳中。
“不過雖然冷,我還是想看到下雪……爹,娘,你們也一定喜歡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