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催花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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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五六個台階,他們完全陷入了黑暗。雲劍閣拉拉身邊的人道:“哎,不如我們去找個火把再來吧。”
淩風道:“你是擔心沒人來為我們接風不成?”雲劍閣隻得硬著頭皮摸索前行。
好在這黑暗未知的路並不多長,他們已經可以摸到一扇門的大概,小心翼翼的,淩風將門推開一道縫,一絲微弱的光亮從門後逃出,隱隱還有疑似打呼嚕的聲音,聽上去猶帶回聲,似乎裏麵是個不小的空間。
裏麵有個人,這就好辦了。淩風又等了半晌,確定裏麵隻有一個人後猛地將門打開,飛快帶雲劍閣隱藏在黑暗的過道中,等待著裏麵人的反應。
“娘,你來了,人呢?”裏麵的人很容易就被驚醒過來,毫無戒心地跑了過來,朝外喊:“娘,人呢?”這聲音清脆,似乎還帶童音,淩風沒想到裏麵竟是個孩子,探出手去瞬息點在那人後頸,一手已扭住那人的手往後攪。那人疼得大叫起來,淩風又點了他啞穴,摔回屋去。
屋內幾盞燭火正燃得旺,將屋子照得清晰無比。這屋子很大,幾乎比上麵的三間廂房加起來還大,裝飾的富麗堂皇,珠環翠繞,尤其是一張被粉紗紅綢簇擁的大床更為眩目,床上也是鮮紅色的綢麵覆蓋,看著紮人眼。
淩風皺了皺眉,仔細打量那個孩子,卻是大吃一驚。那家夥個子矮小是不錯,聲音清脆也不錯,卻是長了張奇醜無比的大臉盤,兩眼細如鼠目,鼻梁扁塌,口大如碗占據著那張臉的絕對地位,加上那副侏儒身材,實在是讓人一看就難忘,惡心的難忘。
那侏儒被點了穴說不出話,正眯著眼瞧他們。想到剛才曾碰過他,淩風就忍不住使勁擦手。雲劍閣已經捂著嘴幹嘔起來。
淩風忽然發現這屋子裏一直有股怪味,隻是方才未注意罷了,此刻他留心體味,慢慢向那張大床走去,冷不丁輕呼一聲。雲劍閣也過去道:“怎麼了?”淩風頗有些尷尬支吾著,雲劍閣好奇打量這四周,猛見這床頭的牆壁上掛了幅與牆齊高且不堪入目的春宮圖,圖上竟似有百來個男女著實是讓人說不出話來。更驚人的是這並不是畫上的,而是繡上的,細膩的針法委實引人驚歎。
雲劍閣見了這一時呆住,忽然一聲大叫,捂著臉背過身去。淩風尷尬笑道:“這、這也沒什麼吧,大家都是男人……”雲劍閣放下手憋紅了臉仍不說話。淩風也就不再理他,費了好大力才讓自己目不斜視,眼睛在那床上一瞟立即全身僵硬。
這床單確實是紅的,一片是深而暗的紅,一片是豔而麗的紅,而就這床單邊緣來看它本是白的,這一片片的紅該是後染上的。是什麼染上的呢?
就這股怪味來看,是血。
淩風在全身血液一滯後拔足過去解了那人的啞穴,惡狠狠道:“說,那是怎麼回事?”他指著那張大床。
那侏儒也不怕他,腦袋一側也看過去,很是得意道:“那是我的畫,是從那些女人身體裏流出來的。怎麼樣,好看麼?”
雲劍閣聽見這句話就走了過來,道:“什麼意思?”
淩風忽然笑了起來,道:“你不明白麼?采花的是歐陽蝶,而摧花的正是他。”他瞪著侏儒,又道:“我說的對嗎?你這副模樣根本不敢出門,你娘也就是薛夫人何翠風便在外以歐陽蝶之名擄劫女子為你所用。你在這裏倒真是享盡齊人之福啊。”雲劍閣張大了眼看著他難以置信。
那侏儒卻是嗬嗬笑了起來,那童稚的兒音聽去無比美好:“我娘最疼我的,我要什麼她都會給我——她誇我畫的好,你們呢?”
雲劍閣霍然一下拔出了劍大喝:“你這個該死的……。”他的劍卻沒砍下去。淩風轉過身走回那張大床邊,麵上的表情難以形容,似笑非笑似哭非苦。
姐姐……
他想,在這裏的第一片血應該是你的吧……
姐姐,你那時哭了嗎?你一定很害怕……
他抬起手擦去眼角欲滾下的淚,轉身又走了過去,一把拎起侏儒直接甩在大床上,然後奪過雲劍閣的劍,一記斜劈而下。
侏儒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一劍落血灑四方,緩慢流淌的正慢慢覆蓋那些原本早已陳跡的血色,糊成了一大片一大片……
薛夫人狂奔不止,一直來到臥虎山之東,徑直竄進曹幫山寨大門,卻不見一個人影,蕭條如同被洗劫的村鎮。她一把抹去額頭上的汗,茫然走一陣看一陣,散亂的發隨風亂舞,看去很是淒涼。
“他媽的洪天豪,快滾出來見我!”她忽然放聲高喊,尖利的女音撕破寂靜。
很快,一道黑影掠到她身邊,沉靜而溫柔道:“我來了,三妹,發生什麼事?”
薛夫人猛回頭見他麵露欣喜,道:“天豪,官府正在緝拿我,我什麼都不怕,可是我的兒子……寶兒還在遊鳳寺,天豪,你幫我好嗎?”
洪天豪點頭,道:“我自然會幫你……”
薛夫人忙拉他就走:“那我們快走,但願他們還沒發現密室。”
洪天豪道:“官府未必會注意遊鳳寺,你不必著急,還是等天黑再行動。”
薛夫人急切道:“可是我怕……寶兒一個人會害怕。”
洪天豪道:“他已經長大了,三妹,你我這麼久沒見麵,你沒有話和我說嗎?”
薛夫人握緊他的手,柔聲道:“天豪,我知道你怪我當年離開你,可是現在我回來了,隻要救出寶兒,我就跟你走。”
洪天豪苦澀一笑,道:“你當初說想過安穩富貴的日子才離開大哥,現在曹幫已毀,我又成了喪家之犬,你會想和我走嗎?”
薛夫人低頭咬牙,語氣冷淡下來,道:“這麼說你是不願幫我嘍?”
洪天豪攬住她的雙肩道:“三妹,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我不求你跟我,隻要你在慌張無措的時候能想起我,我就知足了。”
薛夫人抱住他輕柔道:“我就知道你對我好,我為寶兒擄劫女人,人人都說我神通廣大,其實我知道那都是你在暗中幫我。隻要這一次你幫我救寶兒,我一輩子都是你的人。”洪天豪捋順她的亂發,擁緊她不說話,心中卻是喜憂參半。
二十年前她會為了富貴榮華舍棄大哥,自己這個二哥也不過是她隨腳踢開的石頭,現在,真的能得到她嗎?
薛夫人忽然惡聲道:“天豪,那個雲中亭和先行書院的淩風你都給我殺了!”
洪天豪道:“先行書院的人可不好對付,你與他有何仇怨?”
薛夫人道:“那個叫淩風的小子這一陣子多方調查我,今日也是他害我至此,不殺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洪天豪毫不猶豫道:“好,那兩個人交給我。你先休息,今晚我就幫你冤仇一起報!”
“姓淩的……”雲劍閣捂著嘴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語氣很明顯沒有以前的厭惡。淩風走在前麵沒有回頭,應道:“幹嗎?”
雲劍閣確定自己不會再吐了,走上去道:“你就這麼殺了那個人,若是薛夫人回來找怎麼辦?”
淩風回頭很奇怪地看了看他,道:“怎麼辦?抓住她唄,還用我教?”
雲劍閣道:“她要是看到兒子死了必定狂性大發,不好對付。其實我們生擒他要挾薛夫人不是更好?”
淩風想了想道:“這倒也是……”
雲劍閣怒道:“難道你殺人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後果?”
淩風道:“那種人多活一刻都是罪過,好了,你還是快回去加強巡視,提防何翠鳳逃出城去,到時天大地大,抓她就不容易了。尤其是北門,那裏通往臥虎山,那可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說不定就有她的同黨。”
雲劍閣道:“有同黨更好,正好一網打盡。”
淩風笑道:“不是我詆毀官差,隻是你們這些人上管不得皇親國戚,下管不了江湖草莽,也就隻能嚇唬幾個市井流氓罷了。江湖人的勢力遠非你們能阻,我勸你還是回衙門喝茶鬥牌吧。”
雲劍閣氣得瞪眼,道:“我們管不了難道你就能管?有本事你抓住他們瞧瞧!”
淩風自顧自走上大道,道:“我又不是捕快。”
雲劍閣看著他氣不打一處來,跑上兩步喊道:“你還是小心點別被她亂刀砍死去喂狗!”
淩風的心情原本很沉重,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笑,道:“笨蛋,抓人自然是你們捕快的事……”他眼神一寒,低聲似乎是對自己說:“殺人卻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