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告訴我莫生是我哥。我突然明白娘想等的就是這個人。初夏未來，煙雨蒙蒙。魚陽的舉動越來越猖狂了。青皺著眉說魚陽不止一個人。我想起了那個像箭扇的魚陽。走進秦日軒，莫生的臉泛著迷人的微笑。我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小孩：你兒子嗎？
    不，朋友的！莫生依舊笑，純真如一。青在一旁站著，神情很木然。娘說請你回去一趟。莫生張張唇，一句話也沒有說。從秦日軒走出，雨淋濕了所有。青慢慢的撐起油傘。她說：莫生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我笑，但我沒有告訴她莫生的確不是一般人，他是一個無論武功還是才智都遠高於我的人。
    又有人被偷了。長莊門亂成了片。青沉默了良久後便離開了。我提起劍也離開了。桃花的胭脂香，淡淡的幽香迷煞了多少人。夜幕幽幽，我一個人遊走在屋簷之上。月光照著我的臉，還有我的劍。魚陽會出現，因為他還想殺我。淡淡的桃花香順著風飄過來。我躍身而起，落在一個小院內。小院內寂靜如初，草叢中橫倒了幾個人。破門而入，房內躺著一個紅衣姑娘，桃花的胭脂香彌漫整個空間。來晚了嗎？我輕聲歎息著。女子好像隻是中了迷藥。我喂她一粒藥後，她便醒了過來。她的美不如青那般令人睜不開眼，卻有種淡淡的小家美，麵如桃花。女子告訴我她叫迷煙。
    無疑，這是十八幢被盜案。除了知道有桃花的胭脂香外，我們對魚陽一無所知。煙雨蒙蒙，獨自站在河邊，雨水滑過臉頰滑進脖子裏。魚陽像夢魘一般纏繞著，令人喘不歸氣來。雨突然停了，我抬頭便看見了一把紫色的油傘，而身後是一個紅衣女子。你在這裏幹什麼？迷煙溫柔的笑著，像陽光一般溫暖心扉。
    等人。我說。我的確在等一個人，等莫生。娘要求我把莫生帶回去，可應該知道他不會去的。雨越下越大，莫生沒有來，我沒有走，陪著我的是一長劍，是柳枝飛揚，還有一個撐著傘的女子。被人嗬護是一種陽光般的感覺吧。我鬆了一口氣，拿過油傘說：我送你回家吧，他不會來了。迷煙抬頭一笑，笑容像迷夢一般看不清。莫生沒有來，娘怔然的看著滿桌的菜肴，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滑落了。我抿抿唇，握著長劍衝進了大雨中。我並不知曉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我隻知道今夜的娘孤獨無依，像被人遺棄的小孩。我走進了秦日軒，雨水順著頭發滑落，濕了華麗的地毯。莫生從容的坐在桌邊喝酒，神情落寞。我將長劍放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問：為什麼沒有回去？
    回去了又這樣呢？莫生回頭問，肌膚與劍接觸，立刻映出一道血痕。
    她是你娘。
    她也是你爹的女人。莫生冷冷的問，血映越擴越大，凝成血珠從劍鋒上滑落了。我爹死了。我笑著揚起唇，從他脖子上移開劍，插回劍鞘。莫生是迷，也是天才。可這樣一個天才卻隻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我曾想他認識魚陽，否則那日魚陽並不會倉促的離開了。
    江南雨如煙如霧。娘繡花在手上紮滿了血印。迷煙也繡花，她曾送一個繡滿鳳凰的香巾給我，我時常看到她撐著細布油傘立在柳枝叢中，淡色的衣袍在風中飄舞如浪。青說她像雨中的一抹哭泣。我問她在等誰，她淡笑不語，沉默了很久才告訴我，她在等她最牽掛的人，那個人叫童生。迷煙有一個姐姐叫來懷。來懷是一個風姿卓越的女人，她身上總留著淡淡的桃花胭脂香。第一次見到來懷時，她正坐在小亭內彈著琵琶，清唱著那首恒古的歌謠：落花玉損黃泉路，何處相逢，奈何斷橋處。聲音美妙悅耳，徘徊腦中不去。迷煙小聲向她姐介紹了我。來懷抬頭望著我笑，笑裏藏針，她說：銀紗。銀紗是我，因為頭上纏著順著發絲飄下的白紗而得名。而銀紗還是“隱殺”的意思。
    門主突然告訴我們，魚陽並不止一個人，而真正是魚陽的人未必是留有桃花香的人。我看見青的臉色漠然一變。我說：你認識嗎？青搖搖頭，轉身疾去了。門主笑而不語，在我的多番追問下才吐出兩個字：孽情！霧蒙雨蒙，一切都如籠在霧藹中令人看不清。我把迷煙帶回了家。娘微笑著看著迷煙，風韻依存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芒。娘說迷煙是夢，夢醒人散。我對娘的話不置可否。但我知道我想一輩子與迷煙攜手走過。我想在離開起執行任務時有一個人可以讓我深深的牽掛。我更想在殘年餘季裏，有一個人陪自己一起看落花紛飛傷逝。門主說魚陽在城外的竹林裏出現過。我與青沒有疑遲便直奔城外。路過那小橋時，我看到了迷煙，還有來懷。在人來人往中，她們是那樣的溫暖。我飛身來到她們的身旁。迷煙抬頭看著我：你要去執行任務嗎？我點頭。
    那，小心一點。迷煙一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涼，像冰一樣刺痛了我的手。我說：天很涼了，回去吧。我轉身時看到了來懷。來懷像沒有心一般笑得異常開心和詭異。她說：銀紗。
    竹林很靜，踩過落葉便有沙沙的聲音。一進竹林，我便和青分頭行動。穿梭在竹林間我想起了箭扇。他死了，也是在竹林。那這個竹林呢？
    是你是葬身之所！邪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閃身避開了數支鋼針，定定的看著那張臉：魚陽嗎？
    不!我是劍雨，來殺你是劍雨！劍雨雙臂一伸，手裏一抓住了八根鋼針。
    為了箭扇嗎？
    自然。他沒有殺錯一個人，卻依舊死了。
    錯！我打斷他的話：他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那個人是我爹，長應們捕頭。
    你爹一定是箭扇殺的嗎？劍雨突然冷笑，臉扭曲成了痛。鋼針在陽光中泛著光芒。我緩緩的抽出了長劍。風吹過，竹林蕭蕭而響。鋼針在風中舞動，我飛快的舞劍，鋼針大片大片的落在地上。他的速度雖快，但我的速度比他還快，
    你的武功進步了很多！劍雨微微一笑，兩手一合，八支鋼針又飛離開過來。
    恩。手背一痛，意識也麻木了，我重心不穩的倒在地上。八支鋼針一支不漏的刺在我的身上。顫抖的抬起手，手背已黑紫一片，我愕然的愣住了。
    想不到吧。想不帶你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裏吧。劍雨邪魅的笑著，一如勾魂的鬼差。是迷夢吧。我低笑著。我曾期待的一切都是夢吧。全身越來越麻木，最後連握著劍的手都癱軟了。劍落在了地上，身體也栽倒了。
    那麼去陪你爹吧。八支鋼針又飛了過來，我閉上了眼。為什麼要騙我啊，迷夢！長劍滑空，撞擊的聲音令我睜開了眼睛。青火紅的身影立刻印入眼簾。
    對不起，我來晚了。青回眸一笑，但眼底一點歉意也沒有。我懷疑她在樹林中看了很久，直到迫不得已才現身的。
    魚陽嗎？青問。
    不！我是劍雨！劍雨一笑，張張雙臂。劍雨如風。青的身影在空中掠過，鋼針落在愛地上，厚厚的鋪了一地。唔！一身悶哼，劍雨撲到在地，手中的鋼針也跌落了。他的身後站著一道身影，白衣如雪，純白得不帶一點血腥。但血珠順著他的軟劍滑落了
    為什麼？劍雨低喃著，微抬起的頭又跌了下去。
    不為什麼！莫生利落的將軟劍纏回腰間，抱起劍雨便走進了竹林，白衣飄飄！青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血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了。抬頭望在和蒼藍的天，我忍不住苦笑著，一切是夢，那麼我的夢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