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望歸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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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濃霧包圍著,隻能完全依靠聽力來辨別敵人的方向,不能讓他們從他這裏突破上去。從這一點上看,晏歸邪並占不到什麼優勢,反之,那些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唐門殺手們則更適應於這樣的環境,隻是憑著一瞬間的氣息便漸漸把晏歸邪往霧的中間逼,悄然無聲地移動著身形向前,並逐漸縮小包圍。
晏歸邪也靜下心來,飛快地想著對策。就在那幾人逐漸靠近的時候,他眉目了然地舒展開來,但並沒有用銀杖,而是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香囊,輕輕拉開了口,在麵前抖了幾下,一股清新的香味便彌漫開來。
如他所料,那幾人微亂的氣息一下子就被他捕捉到了,雖然依然目不能見,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但他憑著多年累及下的敏銳直覺能感覺到那明顯變得有些遲疑的腳步,他們在猶豫。晏歸邪看準了這個機會,卻並沒有從中抽身而出,而是將銀杖對準一個方向,他最有把握的一個目標,如果這冒險一擊沒有成功,不僅他會浪費一個脫身的機會,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位置會完全暴露,對於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來說,一個機會足以讓情勢逆轉,那他便是凶多吉少了。
一瞬間,月白銀杖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急速劈進白霧中。下一刻,隻聽得一聲小小的驚呼和痛苦的悶哼,隨即就是人倒地的聲音。果然,在白霧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反而傷了自己一人之後,唐門剩下的幾人當機立斷地往後一退,撤出了迷霧的影響範圍。
又一次的雲散霧開,晏歸邪看到原本的六個人中,現在地上已經半跪了一個,捂著鮮血汩汩流出的肋下,一邊喘著氣一邊還是用那種陰惻惻的眼神看著他,但是很快便兩眼一翻,不知是死了還是暈倒在地上,而周圍的同門們甚至沒有往他身上看一眼,仿佛受傷倒地的那人並不存在。
晏歸邪見狀,勾起嘴角輕聲道,“不愧是唐門的人,果真冷酷無情,連自己情同手足的姐妹都不屑一顧。”
話音剛落,剩下那幾人的眼中刹那閃過驚詫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恢複成平常的表情。隻聽其中一人開口低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是唐門的內奸嗎?”聲音雖然低沉並有些嘶啞,但的確是屬於女子的聲線。
晏歸邪抿嘴一笑,整個人一下子就添了幾分惑人的色彩,“一開始我確實不知道各位的身份,但方才你們越靠越近的時候,卻隱約有一絲極淡的月麟香傳來,雖然淡到完全可以被人忽略掉,但我還是捕捉到了。在霧中什麼也看不清的情況下,想必你們是根據身上的月麟香來判斷同伴的位置吧。”
那女子似是十分不屑地輕哼一聲,鄙夷道,“原來是在脂粉堆裏泡大的,難怪一副兔兒爺的容貌。男生女相,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晏歸邪淡淡地掃了那女子一眼,有意無意都補充道,“據我所知,月麟香可是那些個秦樓楚館裏賣得最好的,沒想到唐門的女子也偏好這如風月般的香氣……”
“你——”正想反擊卻被身邊的一人拉住,隻好作罷。
“隻是被如此一說就有了情緒起伏,身為唐門弟子這可是不太好的習慣啊,”晏歸邪輕笑一聲,眼神轉向剛才拉住那女子的人,悠悠道,“你說是不是呢,唐掌門?”
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那幾人還是站在原地沒動,但可以感覺到突然升騰而起的躁動和漸強的敵意。
晏歸邪故意挑起話題,一麵可以恢複自己消耗過多的精力,一麵又打斷了對方的進攻勢頭。其實,他在嗅到月麟香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唐鶴語會親自來,不過在極淡的香氣中,他還是分辨出了那絲極其微弱的西域月麟香,這種月麟香不同於中原的香品,十分名貴稀有,故而價格不菲,而能用得起這種香料的也隻有掌門了。
要達到晏歸邪這種識人地步著實不易,能從區區一種香料延展出這麼多,不得不說是前任國師晏紫濯教導有方,總的來說,奢華糜爛的生活還是很有好處的。
這時,就連對麵的唐鶴語本人也不得不心下一驚,但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的情況下,還是沉住氣問道,“閣下本事了得,隻是玄隱會並不歡迎不請自到的客人,還請回。”
“唐掌門還真有意思,難道我這華山一路辛苦爬上來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打道回府了?”
唐鶴語自然知曉這人不達目的是絕不會回去的,畢竟隻身一人單上華山的實力已經是相當可怕了,而在江湖中卻從未聽說過有這號人,可見其多半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一場硬戰是在所難免了,便冷聲道,“劍廬是玄隱會的地界,全武林的人都是知道的,如今閣下強行無禮闖入,於情於理都不和江湖規矩吧。”
“江湖規矩?我都還不知道江湖有一條可以隨意軟禁人並強迫其成親的規矩,是唐門為了照顧自己二小姐蠢蠢欲動的春心而最新添訂嗎?”晏歸邪在口舌上一向是不逞多讓,長年跟夏離亭兩人的你來我往已經到了隨口即來的境界。
唐鶴語心下為怒,但事實確實是自已一方理虧,既然雙方都不講理,便刀劍上切磋協商好了,於是冷笑道,“閣下既如此,唐門便不客氣了。”不論是誰,隻要膽敢破壞含煙成親,就算同歸於盡也定要除掉。
話音一落,刷刷地幾把泛著幽光的匕首就鋥然出鞘,被這幾把喂了毒的利器哪怕隻是輕輕蹭過皮膚,甚至不需要見血,恐怕不到一刻人就毒發身亡了。
晏歸邪抬頭望了望日光,還有大約半個時辰,必須要速戰速決。不過,麵對著用毒第一的唐門掌門唐鶴語,生死也就在一線之間了。
若是此時此刻,順著晏歸邪身後的階梯一直往上走,穿過劍廬的大門,繞進裏麵最靠後麵的院子,在正對著池塘的一個房間內,便可見有一人的狀況甚至比晏歸邪生死一線的還要不如。
夏離亭低頭緊攥著屬於新郎的大紅喜服,聽著門外不斷傳來的侍女的催促聲,一動不動地在書桌前站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