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望歸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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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夏離亭心中有懷疑過這是否就是顧九劍,但對方是神之子的事實卻無可置疑,自己確實有感應,拋開出眾的相貌不說,那種隱晦卻強烈的氣場就足以證明他絕非凡人。
夏離亭不禁輕歎了口氣,心道,今天算是難辦了。一個跟自己實力相當的神之子就已經夠了,幾大門派的重要人物竟也都過來了。看來,一定是有什麼棘手的事了,想必八成跟永夜宮有關。
“夏閣主還是放棄了抵抗的好,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要請你走一趟了。”唐鶴語不容拒絕道。
“離亭向來不插手江湖事宜,也最不願受製於人,若真要兩敗俱傷,離亭倒也奉陪了。”盡管說得硬氣,夏閣主心裏卻沒什麼底,一個神之子還好說,再來幾個玄隱會的高手恐怕就扛不住了。到了此時,才無比想念晏歸邪。
唐鶴語冷笑一聲,剛舉起手,就見含煙突然衝出來,一把抱住了夏離亭,大聲喊道,“姐姐你不準傷了他!不然我就——”說著,拿了把唐門特製的匕首橫在頸前。
夏離亭和唐鶴語同時一驚,登時好半天沒說出話。前者是因為千想萬想沒想到唐含煙是唐門的,還是唐鶴語的妹妹。而後者則因為自己的親妹子竟然為了一個男子如此待自己,而且還是對手。
唐含煙咬著唇跟自己的姐姐僵持了一會兒,抬頭對夏離亭低聲道,“離亭哥哥對不起,我瞞了你很多事……但我一定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日後若是有機會,含煙一定向你解釋,賠罪……”
場麵一時間有些僵,玄隱會的其他幾人也看了幾眼唐鶴語,雖然沒說什麼,卻明顯有催促的意味。顧九甚至皺起好看的眉,不耐地開口道,“要打要走都快一點,我都困了。”邊說邊伸展了幾下胳膊。
唐鶴語也對眼下的變故不知所措,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卻萬萬沒想到含煙會對夏離亭如此在意。這次若是沒有把夏離亭帶回去,唐門在玄隱會中的麵子自然掛不住,但對阻礙者是自己妹妹這件事卻無可奈何。
定了定神,唐鶴語緩聲道,“含煙,我答應你不傷他,隻要他跟我們走。”
“那我要跟他一路走,我們坐一輛車。”唐含煙態度依然很強硬。
“……都依你了,隻要他肯走,”唐鶴語幾乎是咬著牙說這話的,對於拆台的妹妹有著萬般的恨鐵不成鋼,“這是最後的退讓了,不然就算是我也顧不得你了……”
唐含煙抬頭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夏離亭道,“離亭哥哥,你打不過這麼多人的,就去吧。姐姐向我保證了,不會傷你的。”
夏離亭沒有動,望過去問道,“若是我與你們拚死相抵,就是死也不去呢?”
“賀蘭山下鎮子裏的人都已經中毒了,你若不去,他們都沒命,”無影小築的樓主蕭絕如突然開口冷聲道,“毒是唐門的醉落魄,除了唐門掌門無人能解。夏閣主定力如果真那樣好,就看著他們一個個毒發身亡好了。”
玄隱會做事當真是安排縝密,一絲不漏,就連這種事都提前布置好了,就等著自己束手就擒。醉落魄是唐門的壓低絕招,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那毒究竟是如何下進去的,隻知中毒後,先是由下肢到上肢的麻痹無力,身體不能行,繼而眼前幻覺迭出,精神崩壞,最後血液凝固而死。說來平平淡淡,既無膿血橫流也不沒有痛不欲生,而這整個的毒發過程卻要持續整整半年之久,一個漫長的死亡過程是會讓任何人都崩潰的,特別是眼睜睜地看著生命的流逝而無能為力時。醉於死亡,終於落魄,這便是醉落魄的狠毒之處。
連夏離亭都不得不承認,縱然閱遍浩瀚醫書奇花異草,卻也解不了醉落魄的毒。不是無解,而是即使知道了也無法解,這是唐門極為自負地說的。
夏離亭終是搖頭歎氣,自己的性命可以舍,但那些百姓的性命卻實在無辜,隻得道,“罷了,我跟你們走便是。隻是,若是殺人放火,有違天道的事情,夏某就隻好以流光相對了。”
“夏閣主盡管放心,此時無損於任何人,到了華山劍廬自然會與你知曉,”唐鶴語終於是吐了一口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馬車已經在山下了,還望夏閣主盡快。另外,各種桐君閣獨有的藥材也一並帶上好了,到時候應該會有用處。”
夏離亭沒說什麼,轉身往裏走,似是要收拾東西,而更重要的是此時他腦中正飛快地想如何讓晏歸邪知道他去了哪裏。
說起來……那人可能正在床上和不知哪個美少年翻雲覆雨,唉,這可真真是天差地別。
雖然誰也不知道眼下晏國師究竟在做什麼,但即使是翻雲覆雨,可能很快也不得不停止了。
汴京,風亭月榭。
最高層的廂房內,江依依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細軟,一旁的梅執柳靠在樓台的欄杆上,百無聊賴地打開紫金黑紙扇,對準對麵樓頂邊的雙龍戲珠石雕,用扇風一下一下地扇過去。那珠子不過核桃大小,離樓台少說也有七八丈遠,而強勁的真氣卻每一下都分毫不差地打在了雙龍口中的那顆琉璃珠上,不久,那珠子上麵就刻痕累累了。
“梅執柳,你當真是無聊到這種境界了?”江依依探出一張妝容精致的臉,即使是皺著眉,也有著說不出的嬌豔,“該走了,我前天就把信給宮主了,差不多今天應該到了。”
梅執柳聞聲一轉身,啪的一聲收了扇子,無比俊逸不羈。嘴角帶笑地一邊走過去,一邊仔細端量著江依依,“你這是要去參加宴會?”
“用不著你管,”身著淡黃覆紗蘇繡牡丹長裙的江依依輕哼了一聲,一支蝴蝶流蘇金步搖斜插在靈蛇髻上,輕輕晃著,唇上一抹桃花色,煞是美豔,“若是夏離亭有個三長兩短,當心宮主把你血祭了。”
梅執柳一麵跟上,一麵慢悠悠道,“我們就算過去也沒法靠太近,有什麼用?殺幾個小人物也沒意思……”
“這可是宮主的意思,真是……連一點身為暗禦司的自覺都沒有。”江依依瞥了他一眼,扶著長袖一晃一搖地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