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望歸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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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離亭迷迷糊糊地想著,鼻翼間藥香縈繞,直到耳邊聽著有人不停喚著他的名字,才悠悠轉醒。睜眼一看,含煙正一臉關心地看著他,“離亭哥哥,你睡著了?藥熬好了嗎?”
一經提醒,夏離亭立刻清醒過來,急忙把藥鍋從爐子上端下來,道,“不小心睡著了,好在你過來了……”
仔細地把藥濾過,夏離亭倒了一碗給唐含煙,溫和道,“喝了吧,應該就是這劑藥了。不過,估計得連續喝個十天左右毒才能完全清除。”
唐含煙乖巧地點頭接過碗,慢慢喝下了藥,苦得直皺眉吐舌頭,“好難喝……”
夏離亭微微一笑,道,“沒辦法,能配出來已經不容易了,哪裏還在意口味。晚上還有一碗,含煙做好準備吧。”
少女先是不情願地撅了撅嘴,然後一把挽住夏離亭的胳膊往外拖,邊走邊道,“既然晚上那麼痛苦,不如離亭哥哥現在陪我玩好了。我們去下棋……”
夏離亭有些無奈地被拉著走,心道,還是要盡快把她醫好送回為好,不然哪天晏歸邪心血來潮又開水鏡看到什麼,那他就真的是怎樣也說不清楚了。
夜晚,夏離亭抱著幾本厚厚的醫書走回書房,正要繼續細細研讀,卻在走廊裏突然停住了。很輕的噗的一聲,他迅速挪步側身,那根精細小箭就當的一聲釘在了杉木柱子上,大片的木質開始變色潰爛。
在他抬起頭的一刹那,更多的小箭從四麵八方射了出來,淬著劇毒的箭頭泛著幽藍的光,直指夏離亭。
丟掉醫書,夏離亭的手很快按在了腰間的劍上。流光一出,如雲似水。叮叮當當許多下,不計其數的暗器應聲而落。
雖然夏離亭那天下之大,無人出其右的醫術人盡皆知,卻甚少有人見過夏閣主出手。剛才那一閃一避,一抽一擋,皆體現了反應,步伐,靈敏的程度,可謂一絲不差,幾近完美。也許對方也看出了這一點,知道這種程度的攻擊也起不到什麼效果,在一輪過後便停了下來。
夏離亭看了看釘在柱子上的那根小箭,然後望向漆黑一片的院子,凜然道,“閣下既是把唐門獨有的暗器使出來,便是無意隱瞞身份了吧,何必現在還躲躲藏藏。”說完,夏離亭就提著流光走到了院子中央,環顧四周,果然看到不少人影晃動。
一陣安靜之後,從黑暗中漸漸走出一個人,眉目清秀,皮膚白皙,身著黑色夜行衣,腰間插著匕首,近看之下,竟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夏離亭自然認得她,唐門現任掌門,唐鶴語。唐門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掌門,也是唐門加入玄隱會的主要促成者。
夏離亭淡淡道,“原來竟是唐掌門親自來了,不知三更半夜蒞臨桐君閣,是有什麼突發病嗎?”
那女子回應似的輕笑一下,說道,“不愧是夏閣主,一猜即中。廢話我也不多說了,還請夏閣主一移尊駕,隨我們去華山劍廬一趟。”
夏離亭輕哼一聲,正欲展劍,就見周圍從黑暗中又寥寥落落地現出了幾個人影。同時,一陣強烈的神之子感應突然襲來,夏離亭握著流光的手不由得一緊,皺著眉盯著黑影中較為纖細的那個。神之子的感應就是從那人身上傳來的。
暗雲散去,月光傾灑,幾個人的容貌漸漸清晰。除了唐門掌門唐鶴語之外,還有少林寺的延信大師,無影小築的蕭樓主,以及中間那個神之子,也是玄隱會裏唯一的神之子,華山劍廬的顧九劍。
夏離亭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個人們口耳相傳的顧九劍,雖然按輩分在華山劍廬的首席弟子中排行最小,卻憑借在劍術上秉異的天賦和悟性,已然是一代劍宗寧昊天繼任者的首要人選,一柄不敗的凝寒劍,讓這個在劍廬默默無聞的九弟子名聲大噪,而其神之子的身份也為眾人所津津樂道。後來華山劍廬加入玄隱會,則派他作為劍廬的代表入駐,與其他幾個江湖的風雲人物平起平坐,也成為玄隱會對抗擁有神之子的永夜宮的不可或缺的人。
自此,華山顧九劍的名字便響徹於江湖。
而麵前的少年卻纖細修長,懶懶地束起身後的長發,明明是副不染鉛華,不著塵泥的樣子,清秀的臉上卻露出極其不搭的不耐煩的表情,凝寒劍鬆鬆晃晃地垂掛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