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言灼豔 第十三章 心思九轉誰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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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微涼,如水清冽,夜笙歌踏入大殿的一刹那,空氣中仿佛極微弱的停頓複又恢複。翦瞳緊隨其後,手上托著極為精致的托盤,托盤上,靜靜的放著一支“木釵”。
釵身通體呈暗紅色,雖與琅軒所用的古琴成色上差了些,但也隱隱透著寒氣,釵頭上通體暗紅的血玉散發著一陣陣涼氣,血玉成血滴狀,眾人目所能及處,竟有些迫人的壓力傳出,一些沒有內力的文官甚至隻看了一眼就有些眩暈得別過頭去。
君別的目光朗朗,帶著溫文的笑意看向琅軒。血玉並不同於紫玉,便如琅軒交給君別作為信物的紫玉,雖也罕見,但並不代表君別沒見過、弄不到。而血玉則大不相同。血玉具體的產地並不可知,但當今天下所傳出關於血玉的消息,君別還是知道的,不單君別,各國王室皆大概清楚。
血玉有四部分,分別在四種不同的物品上。其一為血玉釵,據傳說,血玉釵通體由血玉所製,內裏更是由製釵者以心血封住了極陰內力,若是本身內力不精,實力不夠,根本無法接近就會被釵體攻擊。
其二為一把琴,琴名思鷺,琴弦由雪蠶玄絲所製,琴身由小葉紫檀木所製,而琴頭處刻著思鷺兩字則是製琴者以先天化境的內力將血玉以特殊的煉化之法嵌上去的。同樣的,若是彈琴者內力不精,一樣會導致被琴身攻擊,並極有可能導致很重的傷勢。
其三為一把劍,劍名念塵,劍身由玄冰玉所造,薄而寒,長而輕,削鐵如泥,血不沾身。劍柄以玉寒山傳承數百年的秘法以玄鐵鑄成,玄鐵之上,如思鷺一般被鑄劍者以內力將血玉嵌上去形成念塵兩字。
其四則是一塊未加雕琢的血玉,此物被紅葉王室所得,一直以來被紅葉國視為鎮族之寶。
翦瞳手上的東西幾乎吸引了坐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麵麵相覷,這釵上的血玉隻有這麼一小塊,不可能是血玉釵,若是,也不會被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公主,再有權勢,受盡寵愛,也不會用得到兄弟姐妹送這麼大的一份禮。
那、這上麵的要麼不是血玉,若是,這血玉又是從哪來的呢?
子良也是被此物驚得麵色蒼白,這東西太珍貴不說,他根本沒有能力得到,也不知該怎麼圓謊,今天一個晚上,因為一個謊言,他便整個人強行的卷進了這股無形的政治風暴中。
事實上,別說在場諸人,琅軒在看到這東西時,嘴角也是一瞬的抽搐了一下,旋即被她掩飾了下來,眉間帶著淡淡的笑,起身看了一眼子良,唇畔微啟,緩緩道:“子良王兄,按祖製,你應該將此物親手贈給玉琬妹妹。”
子良神色已經不是慌張可以形容的了,眼中帶著無奈惶恐甚至還有著那麼一點視死如歸,起身腳步沉重的取過翦瞳端著的發釵,鄭重的遞到渫琬璿麵前:“恭喜玉琬妹妹成年,子良祝妹妹可以覓得如意郎君。”
回身,看著底下朝臣隱在嘴角的嘲諷,再看看台上自己的母親看向自己的冷漠眼神。子良陡然覺得無謂了,這麼多年,似乎一直就是畏首畏尾的活在母親與這幾個姐妹中間,不能偏向,又不能不偏向,夾在中間,若非琅軒偶爾的提點和照顧,怕是早就沒命了。如今也不過是被推了上來而已,便就試著灑脫的活一回吧!
長出了一口氣,子良跪地坐回自己的榻上。
琅軒見狀,眉間不易察覺的多了分輕鬆,她雖殺伐果斷,冷血無情,但對子良,從始自終都有一些照顧,這個她名義上的哥哥,大概不該生在這王室中,她能照顧時倒不介意幫幫忙。
今夜最大的看點已經過去,接下來,就是一些場麵活了。然而對於琅軒來說,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她用自己後半生的全部賭一場江山天下,時間與生命的齒輪從這一刻走入預定的軌道,再也無法改變!
氛圍變得輕鬆起來,即使是那些各國來使,也沒有追究前幾日變相的軟禁,互相的走動之間,說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琅軒端起酒盞,麵上不動聲色,先走到莊儀麵前,聲音清冷,帶著一抹說不出的嘲弄:“恭喜女王殿下,玉琬妹妹終於如您所願,可以幫您了。不過、”聲音一頓,懶洋洋的一絲哂笑劃過嘴角:“您是否是覺得,她站錯地方了呢?”
眉眼狠戾轉瞬即過:“渫琅軒,早知如此,當年就不該留下你來,真是沒想到,一個雜種,居然也能爬到今天這個地步。”
莊儀的神色毫不掩飾,眼中赤裸裸的恨意盯著琅軒一絲不動。琅軒笑笑,盡是無謂:“無妨,你如今也不過呈口舌之利罷了,待我收拾了肅傲手中的兵權,怕是您也大限將至了,好好享受最後的美好吧!”
言罷,仰頭飲盡杯盞酒水,轉身揚起衣擺,向下走去。一路同朝中大臣逐個飲罷,動了動身子,將酒以內力壓下去,這才走到使者這一席。
無論如何來講,子辰的身份都要高於其他各國來使,琅軒深諳於此,自然不會犯低等錯誤。酒盞舉在手中,夜笙歌隨後也跟著過來敬酒,笑著搭了句話:“王爺今夜與往時大不相同,真是讓笙歌開了眼界。”
子辰眉眼溫潤如玉,化開一抹笑意:“夜姑娘才是真人不露相。”說罷,笑著與笙歌飲了一杯,這才看向琅軒,剛剛隔得有些遠,並未細看。更何況這位雪姬公主一直以來行事低調,完全不在他的印象之中,如今細看,方注意到眼前女子人往那一站,就仿佛擋住了所有人的光線,將人完完全全聚到她的身上,弱弱的外表擋不住氣質中的冷漠與瑰麗,也擋不住那雙深不見眸色的眼。再細瞧容貌,泰山壓於頂而麵不改的神色居然露出了異樣得驚慌!
怪不得他總覺得看著這張臉有些麵熟,原來,琅軒與他自己的容貌足有七分像,子辰甚至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仿佛試圖更好的看清琅軒。。。。。。
驚詫,疑惑,傷痛,抑鬱,各種複雜的神色交替出現在子辰眼中,最後化為一片漠然與不解,定了定心神,子辰略一拱手:“雪姬公主真是好風貌,子辰唐突了。”
琅軒淺淺一笑,隨意到:“子辰哥哥,竟不記得琅軒了嗎?”
子辰一愣神,他確實不記得自己認得眼前之人,可看到琅軒語氣中的熟稔,又忍不住去回想,自己真的應該不認識她吧?
琅軒將子辰的神色看的分明,倒也不急:“子辰哥哥記不得了也無妨,現在重新認識也不晚,我叫渫琅軒,子辰哥哥可以叫我琅軒,嗯。。。我算是你的妹妹吧。子辰哥哥可要好好記得,這回不許忘。琅軒還有事要辦,就不陪子辰哥哥了。”說著,竟是未等子辰有所反應,徑自朝著泠湛那處走去。
子辰還是沒想起他在哪與琅軒認識,見琅軒走了,抬腿欲追:“請等等。。。”
怎料夜笙歌一抬手臂,輕輕擋在子辰麵前:“王爺不必追了,那女人不想多說,誰也不可能讓她鬆口的,還是咱們喝酒吧。笙歌雖身份不高,但也不辱沒王爺吧!”
雖是隨意笑曰,子辰倒也停了腳步。不急,他可以等。如此場麵,他若追過去,落到有心人眼裏,對誰都不好。
琅軒左手端著酒盞,右手隨意帶著酒壺,走到泠湛麵前,淡淡一笑:“清湛王有禮了,雪姬代女王敬您一杯。”琅軒素手纖細,笑意闌珊,由不得人拒絕。泠湛抬頭細細瞧了半響,這才低聲略有失神的道:“你長得很像她,但她的性子是那般溫婉,遠不及你這般、無情冷漠。”
琅軒鳳眼微挑,可有可無的戲謔道:“子辰哥哥的性子更像她些,為了國家可以舍棄一切,但待人卻是極好的。哪裏像我這般殺伐果斷,狠戾的讓人厭惡。”
泠湛眉間猛的一緊,舉手與琅軒手中酒杯輕輕觸碰,仰頭飲盡,這才道:“你身上的毒多久了?”
琅軒吃吃的笑出聲:“不勞您記掛了,今日事忙,雪姬還得去向其他人道一聲,失陪。”
眉眼間笑意連連,琅軒的禮節做的無可挑剔。
泠湛卻是心頭一緊,起身一把抓住琅軒的手臂,指尖一動,探到了脈門,一縷真氣若有若無的竄進體內,琅軒手臂被抓,眉間又恢複了安淡摸樣:“清湛王請自重。”琅軒這話說的頗為不客氣,聲音也不似先前那般刻意壓低,話音一落,四周的目光與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來。
泠湛微微蹙眉,手上力道卻沒有卸下,真氣直接分散打開,遊走於琅軒全身上下。琅軒心隨神動,直接以最強悍的方式打了回去,透過自己的身體,力道陡然回轉,泠湛手一抖,唰的放開,眼神一暗,喉嚨一動,強行咽下不適,琅軒適時後退一步,不見情感的退後,轉身恍若無事的與其他來使點了點頭,身姿曼妙的搖曳離去。
泠湛隻覺得心頭一滯,仿佛丟了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