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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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開元十年-
7月,帶著熱度的微風拂過樹梢,樹枝輕輕搖動。
7月,本是一個燦爛的季節,卻過早的凋零似十二月。
7月,此年的7月注定了不平凡,注定了血會染過天際。
胤國國君胤天因病而逝,舉國嘩然,胤天不過40歲,膝下皇子雖是十多位,然大皇子也不過十六歲。國君駕奔消息一出,朝廷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本便對皇位虎視眈眈的眾皇子終是按耐不住,集結兵力,自相殘殺。金碧輝煌的皇宮。平日看似溫和的親情,終是逃不過皇位的俘虜,終是掩蓋不住那若河湍流的血。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終,二皇子胤辰親自揮刀斬殘剩的大皇子,踏著屍體坐上皇位。
那年,胤辰15歲,瞰著飲血未盡,弑殺無數的劍及皇位下交疊的屍體,憤怒扭曲夾不甘的麵容,他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9月,落葉層層而疊,散落在皇宮深處。原本熱鬧的皇宮兩月之間冷清下來。
9月,胤國第三代國君胤辰登基。
第一章
-開元十四年-
江南水鄉,婀娜多姿,嬌臥河一方,清風為裳,桃花為飾,似掩未掩,淡若白蓮嬌似牡丹,飲一江之水,著一月之景。
寶來客棧。
原是吵鬧的江湖聚居地,此刻卻是鴉雀無聲。究其原因,原來是一坐在角落,身著白衣,黑篷遮臉的男子。黑蓬遮住了麵容,但遮不住的是那獨特而淡然的氣質。
雖是立於黯然之地,然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卻將其呈現在人們眼前。使得人們滯手中之事,向他投去探究的眼光。
小二提著茶壺走過去,放在他的桌子上,笑眯眯的等待獎賞,當一擲銀子映入眼中,小二趕忙翻出個杯子,陪笑著斟上茶:
“客官,您慢用,有什麼事兒就知會一聲”
“嗯”淡淡鼻音傳出。骨節分明的手握起茶杯,送到嘴邊輕抿。
清風攜桃花拂過江南,掀起黑篷一角:白皙若皓月,削尖若刀削的下巴還有嫣紅的唇展露在人們麵前。
投石於河激起千層浪。
眾人皆是看呆。投來的眼光更加的強烈。
感覺到眾人的目光,瑾珞藏於黑篷下的星眸閃過一絲的不快。放下茶杯,轉身向門口走去,留給眾人一個白色背影及未掩蓋在黑篷之下的飛揚的墨色發絲。
步於人來人往的街上,瑾珞不禁黯然,十年沒回來了,他所謂的家——丞相府。
自從十年前的那個冬天,雪花飛舞於天際落於雪地,將母親不住流出的血染淡,後院雪夾著血,觸目而驚人。
——母親死了,那刻眼前事物皆黯然。那個宛若江南的女子,那個一顰一蹙盡顯風情的女子,終是被時間遺忘,淡然的隱滅於塵世。
她死於正室的毒藥,母親隻是一介婢女,並不得寵,隻是正室容不下其它女人的存在罷了。
那年白雪滿天,紛紛揚揚,落不盡的雪,落不盡的思念,落不盡的愛。
瑾珞沒哭,隻是眼中原有的屬於七歲孩童的光彩,瞬間磨滅,淡然還有黯占據了星眸。他用青紫的稚嫩小手掩了母親的屍體,然後收拾僅有的幾件衣物,毫不留念地踏出了丞相府後門。
須臾,丞相府已在眼前,紅底燙金的三個大字刺傷他的眼,不禁苦笑:越是金碧輝煌,身處其中的事物越是肮髒不堪。
往前踏一步,門口侍衛上前攔住“你是何人?”“請告訴管家,瑾珞找他。”
片刻,略微蒼老的一個人出現,趕步而來,臉上交織著焦急與欣喜:“是四少爺嗎?”
瑾珞摘下黑篷,微微頷首:“是的,馬叔”
馬叔是丞相府的管家,立於管家之位並不容易,然馬叔卻是不卑不亢,待人和氣,即使對待由下人轉為三夫人的瑾珞的母親,也是謙和有禮,所以瑾珞對馬叔還是報以尊敬的。
馬叔不禁流下眼淚:“四少爺,你終於回來了,您都離家十年了”、
“馬叔,我們走吧”瑾珞聞言,沒說什麼隻是腳步一滯。隨後踏進大門。
馬叔望著他的背影,覺得有所不同——以前的瑾珞,雖不近人,但感情沒這麼疏遠。現在的瑾珞,不隻是語言上的疏遠,情感上亦是遠的抓不住。
十年能改變很多。
步於曾經熟悉的丞相府,瑾珞有些許的黯然。當看到冷清的丞相府不如十年前的婢侍成群,不禁問道:
“為什麼丞相府變的如此的冷清?”冷冷不帶感情的聲音傳出。
馬叔驚於他的提問,忙答道:“您不知道,四年前的皇位之爭,老爺本是立於大皇子的一邊,但沒想到竟是二皇子成為了皇帝。此後二皇子便大力清剿其餘皇子的勢力,而丞相府便是首當其衝。皇上看似是饒過了丞相府,但現在的丞相及老一輩的朝臣皆是可有可無,頂替其上的皆是皇帝當年外出曆練是所遇之友。誒,事物更替無常啊。”馬叔不禁的搖頭歎息。
瑾珞隻是望著地麵不語。
書房門前。馬叔上前敲敲門,說:“老爺,四少爺回來了。”
“珞兒回來了?快進來。”門內傳來一焦急聲音。
瑾珞嘴角勾起淡淡嘲笑,當年母親死時不聞不問,他離家時也未曾關心,如今是如此的焦急關心?瑾珞不認為十年能改變一人至如此,怕是有什麼麻煩事吧。
走進書房,便見一不惑之年的男子迎麵走來,激動欣喜交疊成他的麵容,眼底閃過絲絲算計。
男子身著墨衫,腰間別一折扇,麵容並不老,隻是鬢間絲絲白發昭示世事無常,依稀可見當年風采。
“珞兒,為父好想你啊,這十年你過的好嗎?”說著抹抹眼角。
瑾珞冷然看著他的動作,不帶感情地說:“很好,謝謝父親的關懷。”
這十年間,他行走於江湖之間,感受世間人情世故,也交了不少真正的仗義朋友。對他而言,這十年無悔,總是比待在這所謂的家要好。
“誒”丞相——瑾日不禁歎氣
沉不住氣了麼,“父親歎氣所為何事?”他不就是在等他的這句話嗎,這隻老狐狸。
“說來話長,自從四年前的皇位之爭,丞相府逐年落敗,如今皇上選妃,我們是準備送你二姐進宮,怎料她已有心愛之人,且非此人不嫁,一提到要送她進宮,便是鬧著要自盡。唉,珞兒,你說為父該怎麼辦。”說著扶額,滿臉的擔憂。
說得這般,讓人錯認為真是一個慈父形象。
“這……恕珞無能為力,我本男兒身,是不能進宮的。”說這抱拳低頭。
瑾日打量著瑾珞:墨發及腰柔順貼在背上,一對星眸格外耀眼,黑眸若星空不見其底,白眸若繁星熠熠閃爍。小而挺的鼻子,殷紅的唇,削尖的下巴,搭配在皎白的瓜子臉上,如此絕色,在一身合體白衣襯托勾勒下顯得若仙人般的不食煙火,立於塵卻與塵隔。
“珞兒長的是這般的絕色,稍加打扮定是沒人能識你身份!”瑾日笑著說
“老爺,二小姐求見”
“是丹兒啊,快進來”
“女兒見過父親”二小姐瑾丹向瑾珞行了一個禮,抬頭看見瑾珞,眼中的厭惡清晰可見。瑾珞低頭似沒看見。
瑾丹是正室的女兒,囂張跋扈是出了名的,自是看不起由婢女生的瑾珞。
“丹兒來得正好,為父正和珞兒商量你進宮之事,珞兒將要…”
“父親,恕珞難從命!”
人皆知伴君如伴虎,瑾日自是深知這一點才會讓他回來,怕是自己嬌慣的愛女一不小心便惹怒聖上。
瑾日還未說完,便被瑾珞打斷。聞此言,瑾丹眼中厭惡之情更甚,瑾日也卸下了偽善的麵具,猙獰躍然臉上。
惡狠狠地威脅道:“你母親的屍體還藏在後院吧?怕是成一堆白骨了,若再將其翻出,怕是你這個做兒子的也不好過。瑾珞你給我放老實點,乖乖按我說的去做,明天給我進宮去,否則…哼。等著看你娘的白骨立於大庭廣眾下吧!”
瑾珞冷冷回視,略微的慍怒顯於星眸。
一女子坐於桃花樹下閉眼幽雅撫琴,笑靨勝燦爛的桃花。喃喃對僅兩歲的瑾珞說:“珞兒要好好活哦”閉眼,瑾珞揮去這幼時的美好回憶。再睜眼已是一片清明:“好,我答應你”轉身離去,獨留一背影,不去看那兩父女醜惡的嘴臉,直向後院走去。
後院。
三月本是桃花肆放的季節,然後院的桃花卻因無人管理而變為枯枝。在風中傾斜,將破敗的院落染得更加蕭涼
。走進屋內,過久沒打掃的氣味充斥鼻腔,灰塵層層躺在桌上。隻一眼便轉身離去。
入夜,瑾珞斜坐在枯桃樹下,望著眼前母親的古箏,怔怔出神,伸手,撫上根根琴弦,閉眼,任憑三月帶濕氣的涼風掃過臉頰,小拇指按著琴弦,彈奏母親生前偏愛的一首琴曲《傾醉》。
初月掛樹梢,獨留人倘佯。月光點點,灑於一片荒涼;琴聲綿綿,揚於一院蕭條。
明天嗎?睜眼,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