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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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靜軒去紅袖樓的時候,紅袖樓裏的姑娘們不過是才剛起床漱洗,大茶壺看著這麼個嫩澀的青年,這麼早跑的來,很是奇怪,先自過來打了招呼。
    “這位爺怎麼稱呼,您真是雅興,這麼早不去茶樓聽說書,怎麼想起來到我們這,姑娘們可是剛剛起床,要不您先坐會。”大茶壺示意一旁的丫環們,先端了茶上來。
    “開門做生意,哪來這麼多的廢話,這是你們鳳姑平時這樣教導的嗎?”靜軒端了茶吹了吹,眼也不抬的訓了一番,大茶壺心裏對他一頓好罵,表麵仍笑嘻嘻的:“您教訓的是,我這嘴早起沒好好刷,亂說話了,要不您先做著。”
    看著點頭哈腰的大茶壺,靜軒一陣鄙夷,隻淡淡的說:“請你們鳳姑來一趟,我想買你們這一個人。”
    大茶壺眼珠轉了七八十回,腸子轉了百把十回,小九九先自敲打了起來,敢情是看中了人來贖人的,這可是大買賣,不知哪位姑娘有造化,攤上這位個好主了。
    “好呐,您先稍坐,我馬上請鳳姑過來。”大茶壺作了個揖,往後院奔了去,等他把鳳姑帶了出來的時候,靜軒已經喝了三四盞茶,已有漱洗好的姑娘,站在二樓過道上對他指指點點,他倒沒有羞澀的意思,依舊落落大方,憑著各方的指點,隻充耳不聞。
    “姑娘們,早起都閑的慌是吧,該練曲的練曲,該彈琴的彈琴,別跟這瞅熱鬧,師傅們呢,都躲懶去了嗎?”鳳姑厚重的粉臉,滴血的嘴唇,張牙舞爪的吆五喝六,這一聲咋呼,人都做了鳥獸散,大堂立時安靜了下來。
    “喲,我說哪位呢,這麼俊俏的公子哥,鳳姑在這清水鎮幾十年,還頭次見到這俊的人呢,真是賞心悅目。”靜軒不由被‘賞心悅目’四個字逗樂了,臉上微露出點笑意,朝鳳姑點了點頭,算是招呼。
    “小少爺,怎麼稱呼,是哪個府的。”鳳姑也在一旁落了座,與靜軒敘起了家常。
    “我今兒就是來贖人的,別的你甭多問,開門做生意,有錢也不肯賺嗎?”靜軒並不答理鳳姑的探聽虛實的花言巧語。
    鳳姑不過是想拖延個時間,打探清楚,摸了底才知魚藏的深淺,要買的是哪位姑娘,這價格也是要看人給的,若是官宦大戶,那價錢就不能過高,這裏麵帶有七八分的人情,萬一出了事自然好討人情,若是商賈大家,那銀錢自然不能少要,這樣的人家,肯花錢買個姑娘,那必定是討做偏房之類用的,是主人的心尖上的人,那銀錢花出來也是不計較的,倘或碰到個做黑市生意道上的,那這趟生意死活也要推掉的,最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要多要少都不好,這些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自己這紅袖樓可沒興趣惹這裏頭的人,就是有靠山,也架不住這些亡命途隔三差五的找碴子。
    “開門做生意,當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哪能不問清呢,我雖不是姑娘們的親媽媽,可也是把她們當親閨女待的,什麼樣的人要贖她們,勢必要問清的,她們下半生的日子,也就在我這個媽媽一念之間。”鳳姑說著說著,眼角似有淚要垂下,忙用香帕在眼角邊點了點。
    “鳳姑,咱們明人不做暗事,我今就是想贖你們這的一個使喚丫頭雲娘,你也別給我繞彎子了,這丫頭還是個雛,該多少錢,我出雙倍。”靜軒懶得跟她再廢話,在這種地方待時間長了,自己也憋悶的很。
    “唉呀,雲娘啊,您來的可正不巧,她被警署的許局長買了,昨就買了,約了三日後驗明正身就帶走。不過是個使喚丫頭,要不您再看看別的。”鳳姑也沒料到一個雲娘倒成了搶手貨。
    “許局長出多少錢買的,我出雙倍。”靜軒手不停的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斑指,鳳姑是個識貨的人,一看這斑指就知道是個老貨,就是許局長怕是也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心裏一下沒了底,不由重新打量了靜軒,這位公子爺年紀輕輕,穿著學生裝,足下的皮鞋鋥亮,卻偏偏在手上戴了這麼個東西,這擺明是在透露自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可怎麼話說的,這清水鎮敢和許局長叫板的人真是沒見過,您這不是為難我嘛。”鳳姑開始用話激靜軒,一心想探聽出他的底細。
    “那也好,我也不為難你了,你去把許局長請了來,今天我請他喝花酒。”
    “敢問您怎麼稱呼。”鳳姑小心的添了句。
    “你就說郴州故人之子來此,想拜望一下許伯父。”靜軒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式,讓鳳姑心裏犯了毛,還讓許局長親自跑來,會不會被他臭罵一頓,可看這架勢,怕許局長也是不能與之相提的,遂喊大茶壺去請許局長。
    “小少爺,您還是移架後院吧,一會姑娘們就要接,客了,可別耽誤了生意。”鳳姑已從滿臉堆笑升級成卑躬屈膝。
    “那就請鳳姑頭前帶路吧。”靜軒的禮貌讓鳳姑受寵若驚,心內不由讚道:到底是世家子弟,這禮數上確實是周到。
    許庭禮到的時候,已近中午,鳳姑早讓人擺了一桌的酒菜,陪著靜軒閑談,另又喊了兩個姑娘過來彈了些古曲,唱了兩首時新小調,靜軒也不多言,不過偶爾讚兩句姑娘們的才藝,表演完後,及時的鼓掌誇獎,越是如此,越博的座下幾名女子,包括鳳姑在內的好感。
    望著桌前站著的英俊青年,許庭禮腦海中四處搜尋這是哪位故人之子,靜軒早就上前彎腰作揖自報家門:“許伯父您好,小侄趙靜軒,家父趙英豪。”
    許庭禮一拍腦袋,作驚醒狀,連道:“該打,英豪兄的愛子,是了是了,當年見你的時候不過五歲,這一晃十多年過去,沒想到長的這般英偉,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虎父無犬子,英豪兄現在好嗎?還在任上嗎?”
    “家父已辭官有些年頭了,不過在家時,時常提到伯父,當年與父親一起共事,兩人非常投緣。小侄因留洋了幾年,所以今年才來清水鎮探望叔叔,家父臨行前,囑咐務必要去拜望伯父,今日就在紅袖樓做下這個東道,給伯父一個意外驚喜,望伯父莫怪小侄唐突。”
    趙靜軒明知自己的做法是很欠妥的,無論怎麼說,許庭禮也是長輩,理應登門拜訪,然後再做東相請,可他卻本末倒置,又特意說了自己留洋在外,倒象是洋派的作法,讓許庭禮欣然接受了這不倫不類的相見方式。
    “哪裏哪裏,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雖不是老友親來,不過見其子亦能聊慰想念之情。鳳姑,在你們紅袖樓找幾個絕色的姑娘過來坐陪,今天這個東我做了。”許局長擺出了長輩的樣子,很是豪爽的搶了這個東。
    這話當然是說給鳳姑聽的,許局長來紅袖樓坐坐,已是給了天大的麵子,如何還敢讓他出錢,這不等於是打鳳姑的嘴嗎。
    “二位別爭,今天這頓我請,多年不見的知交之子來拜會,真是天大的喜事,我這紅袖樓也跟在後麵沾沾喜氣。”鳳姑的話讓靜軒心底裏偷笑的直打顫,這如果也算是喜事,那這鳳姑恐怕光請客就要請破產了,這不過是權勢在推波助瀾而已。
    “靜軒,今年多大了,可曾訂了親事。”靜軒放下酒杯,突然聽到許庭禮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忙回道:“小侄虛度二十四春,剛回國,還未訂下親事,況且小侄隻想振興國家,於小兒女之事暫無興趣。”
    “話可不能這麼說,振興國家固然重要,自身大事也不能耽誤,我和你爹象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成親了,成大事者,不需拘泥小節。”靜軒搞不清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總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想不到許伯父是如此開明的人,其實小侄也有了意中人,隻不過怕家父錯怪,所以遲遲不肯明說。”靜軒此刻隻有硬著頭皮先應承著雲娘的事,其餘也隻有從長計議了。
    “噢,是哪家千金,說來我聽聽,憑著我和你爹的關係,也是能做你半個主的。”想不到許局長這樣的人,也是個喜歡保媒拉纖的活,怕是這個局長也是個閑差,閑的人發了黴才找這些婦女們的專寵來調劑日子。
    “就是紅袖樓的使喚丫頭雲娘。”靜軒眼不離許庭禮的臉,想看看他的臉會變幻成何種表情。
    ‘當’的一聲,酒杯碰灑了一桌,許庭禮的褲子上濺了幾滴,鳳姑在一旁忙用帕子擦了他的褲子,明顯感覺到他臉色陰沉了下來,剛才那番客套化為烏有,就差掀了一桌子的酒菜,大罵對麵那個不識抬舉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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