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拾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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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舞蹈是第六個節目,雙言在後台跟其他人談笑風生,紀夕跟那些人不太熟,就躲在一邊的幕布後麵看節目。
燈光暗下來,紀夕和雙言對視著點了下頭,快步走到舞台中央站定,把紅扇放在地上,側對著觀眾席,做出準備動作。
“下麵有請高二年級的安紀夕和黎雙言為大家帶來舞蹈《千紅》。”主持人款款走了下去,燈光逐漸亮起來。《夜鶯》熟悉的音樂響起。
不要妄自菲薄。
紀夕帶上笑,開始做動作。
拿出相機打開攝像模式,舞台上的女生笑靨一如當年,一杭看著她也不自覺微笑起來。
做定最後一個動作,紀夕覺得臉上的肌肉都要笑僵。底下響起掌聲,雙言拉著紀夕一起鞠了躬,走下台去。
“終於結束了。”紀夕抹抹額頭上的汗。
“謝謝你啊紀夕。我這邊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衣服和扇子禮拜一再給我就好。”
“好那我先走啦,拜拜。”
可是觀眾席黑壓壓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班坐在哪裏。紀夕拿著書包躲進廁所隔間給江一杭發短信。
“你們坐在哪裏?”
江一杭感覺到手機震動,看了看四周,“在麵向舞台的左側中間一塊。”
想了想她這種路癡又夜盲肯定找不到,於是刪掉重寫,“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們走下台方向那邊的廁所。”
一杭起身跟程墨說,“我出去一下。”
“走了。”廁所那邊不見紀夕,果然是躲在幕布後麵看節目。
“你好慢呐。”說著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正在走秀的帥哥物理老師,跟著一杭走了。
“要不是我目光如炬,誰認得出你這大光明的額頭。”
走進觀眾席,一杭覺察到紀夕的腳步明顯慢了,於是伸手拿住扇子的另一端,小聲說,“跟著我,慢慢走。”
才坐到位置上,紀夕就抱怨,“我才走了一小會,帥哥老師怎麼就不見了。“
“你走的也就比蝸牛快一點。”一杭毫不留情地說出真相。
語薇扭頭過來說,“剛才在台上,黎雙言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我呢我呢?”紀夕趕忙問。
一杭搶白,“我們都在看黎雙言,壓根沒看你。”
紀夕癟癟嘴,“還能做朋友嗎!”
“你跳得很好看。”程墨在一旁突然說。
聽到他的誇獎,紀夕有點受寵若驚,連道謝都磕磕絆絆。
晚會結束散了場,大家都從藝文館裏陸續走回教室,路上有女生說,“欸,我聽說,黎雙言跳完舞之後有很多學弟去後台找她要聯係方式呢。”
“不愧是國民校花,殺傷力也太強了。”
“她高一剛進來的時候也有很多學長想認識她。”
“你們消息都太靈通了吧……”
回到教室已經過了晚上放學的時間,大家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各自回去。紀夕和一杭走在路上,“你說怎麼沒有學弟來找我要聯係方式呢?”
“這說明學弟都長了眼睛。”
“我以後是不是還是不要跟你說話比較好……”
突然有個戴眼鏡的男生急急忙忙地跑到紀夕跟前,氣喘籲籲地說“你是剛剛……剛剛跳扇子舞的那個……學……學姐嗎……”
大概是因為身上還沒來得急換下的演出服認出自己的,但是該不會說什麼就來什麼吧,紀夕朝一杭看了一眼,發現他也帶著“受到了驚嚇”的表情。
“是……”
“那個……你知道另一個學姐是幾班的嗎……”
紀夕簡直要當場石化,再看一杭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學弟還是長了眼睛”的表情。
“是六班的……”
“謝謝學姐!”還正兒八經地鞠了個躬。
學弟走了之後,一杭已經快笑岔氣兒了。
“別這樣好嗎。”
“好好好。”一杭假裝去擦笑出的眼淚。
“算了,看在你今天幫我和程墨製造機會的份上,原諒你。”
“應該感恩戴德好嗎。”
“但是肚子痛這種理由……你是來大姨夫嗎……”
“管用不就好了,管這麼多。”說著輕拍了一下紀夕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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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十月,天氣漸漸涼爽下來,教學樓前的桂花樹悉數開花,一走進便能聞到滿滿當當的香味。雖然豬扒三令五申不能在教室裏吃栗子,紀夕還是忍不住饞,時常買了帶給梁悅,兩個人偷偷剝著吃。
周三上午的第四節是體育課,上個禮拜的體育課上,老師已經宣布今天要進行女生八百米測試。
紀夕看著茫遠的跑道,心頭一緊,一學期一度的噩夢,要來了。
從小學開始紀夕就是體育無能,回回考跑步總是最後一名,絕無例外。從老師宣布到正式測試的這一個禮拜,紀夕必定吃不好睡不好,上課也無法集中精神,常常會分心在腦海裏模擬八百米跑時的場景,每天晚自修的課件都要和語薇來操場跑步。幸好高中的女體育老師很善良,隻要能跑到,基本都會批及格。
男生的一千米測試先進行,程墨毫無懸念的一直保持在第一名,一杭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麵成了第二名,兩個人跑到之後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登記完成績之後就去球場上打籃球了。
“女生們,來起跑線上準備。”
哨聲響起,剛剛還說著“要一起慢慢跑哦”的女生們都奮力地跑了出去,紀夕和語薇一下子就掉了隊。跑了大半圈就開始覺得吃力,和前麵的語薇的距離也越拉越遠。早知道應該吃早飯的,紀夕跑得大腦一片空白,隻在想念早上媽媽給帶的麵包和酸奶。
經過球場往那裏看了一眼,程墨站向籃筐,眼睛卻看著紀夕。天呐。劉海被風吹得淩亂,感覺五官都跑得錯了位,現在的自己一定醜到爸媽都不認識了,怎麼能讓程墨看到。紀夕此刻隻想捂著臉默念“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但是無奈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還有兩百米左右就到終點了,紀夕突然感到一陣反胃,步伐也不得不停了下來,顧不得兩條腿酸麻,手捂著胸口忍不住幹嘔。緩過來一點氣之後,看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終點,有種想放棄的念頭。但是總不能為了這兩百米放棄了前麵六百米的煎熬,紀夕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跑。不知道是怎麼跑過的終點,世界像突然被拉掉電閘一樣暗成黑色,緊接暈眩感襲來,紀夕步子一軟,直直倒了下去,最後幾秒的意識停留在樹蔭斑駁的光斑上。
“紀夕你怎麼了!”遠處的女生們圍成一圈,依稀叫喊著紀夕的名字,一杭突然感到一陣寒意,扔了手上的球,迅速轉身跑過草坪。撥開人群,看到紀夕閉著眼睛,臉色慘白地倒在梁悅懷裏,一杭顧不得緊張與害怕,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跑向醫務室,程墨看到一杭懷裏的紀夕,也跟著跑出操場。此時的紀夕微微皺著眉,看起來既痛苦又脆弱。其實她根本不重,一杭抱著她跑得飛快,拚命忍住想要哭的感覺。
“可惡,醫務室這些人又提早下班了。”一杭罵道。
程墨在後麵提醒,“去學校旁邊的醫院吧。”
“對!”說著轉身要跑。
“你累嗎?要不要我……”
“不用,我抱得動。”
不能。
不能把你交給別人。
一杭隻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旁邊的景物都失去色彩,天地之間的聲音都化作耳邊呼嘯的風聲。
你千萬不能有事。
千萬不能。
跑到醫院大堂,一杭對程墨說“你帶她去急診,我在這兒掛號。”程墨從一杭的懷裏接過紀夕,直奔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