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怎麼又變重了。”一杭騎著車問紀夕。
    “欸你說話到底能不能有句好聽點的。”紀夕拍了下一杭的背，“自己偷懶沒給輪胎打氣別賴在我頭上，我可是體重沒過百的。”
    “女生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嗯，的確又平胸又矮。”
    “一米六四是女生的正常身高好嗎！黎雙言到底為什麼瞎了眼喜歡你這種腹黑男……”
    “你昨天為什麼也在操場，跟蹤我？”
    “誰要跟蹤你，語薇說她感覺考得不太好，讓我陪她翹了自習去操場走兩圈。要怪就怪黎雙言選在操場這種沒創意的地方告白。”
    紀夕回憶起昨晚的畫麵。本來正和語薇散著步說話，快走到操場南麵的小樹林時，語薇突然放慢了腳步並拉住紀夕，紀夕看她一眼輕聲問怎麼了，語薇說你看，那不是江一杭和黎雙言嗎。紀夕有夜盲症看不真切，隻能借著微弱的路燈光勉強看清有兩個人站在不遠處。紀夕和語薇不動聲色地躲到樹林背麵，由於正在晚自修時間，操場沒什麼人，安靜的環境讓兩人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一杭，我喜歡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是黎雙言的聲音。不似一般人告白時會因羞澀和緊張而有些語句不連貫，女生語氣平靜，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篤定。
    “國民女神”竟然喜歡江一杭，紀夕急忙用手捂住嘴，害怕自己因為太過驚訝而叫出來。紀夕和語薇既緊張又興奮，連樹林裏有許多小蟲子也顧不上，大氣也不敢出地等待江一杭的答複。
    “你叫我出來就是為了這個？”過了大約二十秒，一杭的聲音終於響起，潛台詞似乎是在指責雙言太無聊。
    黎雙言不接話，想也能猜到一杭的態度。
    “抱歉，我不要。”說完後一杭徑直走了，留下雙言一個人在原地。
    紀夕和語薇相視一愣，不敢置信江一杭真的拒絕了國民女神的告白。
    想起來紀夕就忍不住抱怨，“回去之後我腿上有好多被蚊子叮的紅包包。”
    “活該，誰要你窺探他人隱私。”
    “關愛八卦，人人有責嘛。但是女神居然會喜歡你我也是有點驚訝。”
    “哪天要是程墨喜歡你這樣的搓衣板我才真驚訝。”
    “喂喂喂。”紀夕又更重地打了下一杭。說起程墨，“他期初考得還好嗎？”
    “應該還好吧，具體不清楚，你知道我不關注這些。欸，你怎麼也不關心關心我啊。”
    “還好意思說呢，”紀夕一想起他的數學是全班最高分就氣不打一處來，“相信你的下場就是被你欺騙。”
    “這隻能說明哥心理素質好。”
    紀夕不再說話。夏季末的夜晚褪去了白天的燥熱，紀夕坐在自行車後座上無拘地晃著雙腳，眼前掠過的是已經看了無數遍的夜色裏的街景，晚風吹來前麵屬於少年的微微汗味，混合著肥皂的香氣，和紀晨的味道不太一樣，卻又說不清不一樣在哪裏。紀夕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鬆緩了下來，不再想其他事情，隻安靜地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安全到家。”
    “謝謝司機先生。”紀夕跳下車。
    一杭看到她被風吹成中分的劉海忍俊不禁，“快上去吧，別忘記明天英語要默寫詞組。”
    “什麼！”紀夕剛想轉身，聽到一杭的話瞪大了眼睛驚叫起來，“什麼時候說要英語默寫了！”
    一杭有些哭笑不得，“課代表寫在黑板上的啊。”
    今天晚上隻顧著跟豬扒和數學試卷鬥智鬥勇，哪顧得上黑板上寫了什麼。“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紀夕大腦一片空白，嘴裏隻會叨念這兩個字。現在回學校拿書？教室肯定早就關門了，班級鑰匙隻有幾個住校生有。明天早上去學校背？明天的早讀課就是英語，肯定來不及背。“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一杭實在忍無可忍，“停止。”說著伸手點了一下紀夕的額頭。“我的先借你看，明天早上給我。”說著從書包裏拿出英語書遞給紀夕，“在第四頁的課文裏，劃了線的都是要背的。”
    “救命恩人！”紀夕欣喜地捧著書如獲至寶。
    “要不要以身相許？”
    “我可不想做黎雙言的情敵，跟她為敵約等於跟全校雄性生物為敵。”說著還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行了，晚上好好背，別蹂躪我的書。”
    紀夕舉起右手敬了個禮，“遵命。”
    還差一段樓梯，媽媽就已經站在門口迎接自己，“小夕回來啦。”紀夕也奉送大大笑臉走進家門。
    “很重吧。”媽媽想要接過書包。
    紀夕一邊解鞋帶一邊說，“不重啦，你腰又不好，我自己可以。”
    “小晨今天是不是要晚點回來？”
    “對的，大概十點半回來吧。”換好拖鞋，紀夕走向房間，“媽媽我今晚要背單詞，沒事兒別叫我哦。”
    “好。”
    樓下的少年看到三樓左邊第二個房間的燈由暗變亮，不自覺地笑了笑，朝自己家的方向騎去。
    坐在書桌前翻開一杭的英語書，紀夕盯著扉頁的名字看了半天。程墨的字四四方方又很小巧，可以用娟秀來形容。江一杭的字是蒼勁有力的行楷，好像語薇跟她說過，老師辦公樓的不知道哪一層還掛著江一杭的書法作品。
    紀夕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過來，翻到第四頁開始記記背背。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房門被輕輕敲了敲。
    “進來吧。”
    紀晨走進來揉揉她的頭發，“今天又挨竺老師的批了？”“你怎麼知道！”看她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紀晨笑著說，“高三樓就在高二樓的對麵，再說你們竺老師說話聲音那麼響亮，大概整幢高三樓都聽見了。”
    “不會吧……丟臉丟大發了……”
    “怎麼了，期初考得不好？”
    紀夕從包裏翻出數學試卷，慢慢打開並心虛地遮住了自己的臉。
    紀晨拿過試卷，攤在桌子上看紀夕的錯題，接著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三兩下就算出了正確答案。
    “真不愧是實驗班的才子！”紀夕差點就要起立鼓掌了，“幹脆以後你來幫我考試吧！”
    紀晨彈了一下紀夕的腦門。“用功一點好嗎文科少女。以後有什麼不會的，如果不敢問老師，就直接來問我。”
    “知道了啦，我還要被英語呢，你去溫書吧。”說著就把紀晨往房門外攆。“晚安晚安。”
    “那好吧，你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