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頭深深埋進他的頸窩，讓他身上的溫度染紅我的麵頰，然後聽著他平靜的呼吸愣神。
    夜裏有些涼，我扯出一條毛毯蓋在他身上，披上外衣踱出了秦宅，走到大街上。
    夜晚的街道安靜無人，寒風刺進我的骨頭，仿佛能把人凍成冰一樣。
    我回過頭，看著秦宅前依然亮起的紅色燈籠慢慢在風中搖弋，卻始終長亮。月亮掛在天空，周圍的星星便顯得極為黯淡。
    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來到這個宅子的時候，站在這座宅子之前愣了許久。
    我拉著雪涯的手，站在這個恢宏建築麵前，抬頭看著那個木匾：“明天，在這裏掛上燈籠，要紅色的。”
    那時的秦雪涯還是單身一人，即使他受我控製，也無法改變我沒有生母的現實，便隻能以私生子的身份存在於這個大宅之中，這頂沉重的帽子我從二十多年前一直戴到了現在。
    第二天，原本死板的宅子門口就掛上了紅燈籠，此後二十年不曾取下。它們一直亮著，照耀著木匾上的“秦”字，那是紅城夜晚唯一的光亮。
    腳步停了下來。我躍上城牆，看著城牆下的皚皚白雪，微微抿起嘴唇。
    再過三天就是玉止寧的生辰。過了那天，他便二十歲了。
    不知不覺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我在城牆上一直坐到清晨，看到小販擺出了糖人的攤子，忽然間想起了些什麼。
    ……
    我將砂糖直接倒進了鍋裏，然後豎起一根手指，火苗立刻竄了起來，整口鍋都讓火苗團團包圍。我急忙放下手指，火雖然滅了，剩下的卻也隻有一堆黑灰。
    挫敗感從來沒有這麼濃烈過。
    我幾乎不敢抬眼去看身旁的玉止寧。
    “……阿清，你瘋了？”他眉頭緊鎖，“你要吃的話，叫廚子給你做不就行了？”
    “不行，我今天非得學會不可。”我大手一揮。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算是在做糖人？東西都讓你浪費了個一幹二淨。”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
    他皺了皺鼻子，從我手裏抓過糖盒，掃了掃爐灶上的灰，取出一口平底鍋，在上麵撒了油，將糖炒成糖漿，然後靜置了一會兒，將糖漿灑在盤子裏，畫出一個人形。（是不是這樣做的俺已經忘記了-_-。如果不對……呃，大家盡管忽略吧。）
    我愣了愣，又愣了愣。
    “糖人要這樣做，嗯？”他端起盤子，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後擱在我手上，“行了，別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麵了，堆在主屋的財政報告還沒處理，馬上回去工作。”
    我的眼眶有些濕，忽然有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的感覺。
    “其實……我是想做給你吃的……”我抿了抿唇，“寧兒，生辰快樂。”
    他怔了一下，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轉身開門離開。
    我吞了吞口水，望著盤子裏形狀優美的糖人，感覺臉上有些發燒。
    久久，望著盤子裏的糖人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