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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負手立於船上，下令道：“全軍後退。”
    “丞相。”蔡瑁單膝跪地，“我們的戰船緊緊相連，根本動彈不得啊。”
    “咳咳。。。咳咳。。。”濃煙嗆人，曹操捂住口鼻，“混賬！”語畢，踢倒了蔡瑁。氣得喘不過氣來，“你的好侄子黃月英，她的好計謀啊，哈哈哈哈。。。”
    “丞相，小侄。。。”
    “恩？”曹操一怒，“滾，去把黃月英給我抓回來。”
    蔡瑁無奈，應允退下。
    黃月英，你敢背叛我，休怪我無情。
    曹營西麵，我將孫仁送上早已備好的小船，卻不想撞上了蔡瑁。點著火把，帶上一批軍士，將此處團團圍住。我護住身後的孫仁，冷冷地看著蔡瑁。
    “月英，你為何。。。”
    “你我各位其主，無需理由。”
    “你當真拜了孫權當主公？”
    “不。”我生生打斷他，“我主劉備。”
    “你。。。”他一步步靠近我，聲音顫抖不已，“你竟然跟了他？他可是最弱勢的一個。”
    “你錯了。”我咬牙，“我師承水鏡先生，隻是跟著師兄罷了。”
    “你師兄。。。”
    “你不必知道。”
    說完，我掃視了一下四周，又帶著孫仁向後退，“放了她，我跟著你回去。”
    “不。”孫仁大吼。
    “舅舅，算我最後求你。讓她回去。”我現在不能害死孫仁，龐統知道她跟上了我，若告訴了孫權，孔明便危險了。我心一橫，跪在地上，心卻不甘，“求舅舅放了我家夫人。”
    “她是你的。。。”蔡瑁看了孫仁一眼，終是點了頭，“放她走。”
    可孫仁兀地跳下船來，哭著拽住我的衣衫，“黃月英，我不走，我不走。”接著，她又緊緊抱住了我，喊道：“你說的，我是你的夫人，生死與共。我孫尚香生要和你在一起，死也要。”
    聽她這般話語，我感到窩心。她就如我一樣，守護著所愛的人，黃泉碧落。可惜，她不能愛我，但我，卻能義無反顧地去愛孔明。
    我裝作不舍，回抱她，附耳說道：“你先回去，我才好脫身。否則，你我真的要葬身於此。聽話，回江東，等我。”
    “真的？”
    我點頭。
    孫仁停止了哭泣，死死看著我，想要從我眼裏找出一絲破綻。我朝她一笑，扶起她，“記得，等我回去。”
    她的眼裏又噙滿淚水，嘴裏大喊：“黃月英，你若敢死，我孫尚香就做鬼去纏著你。”
    “好。”我承諾，揮手作別。
    今生，也許不會再見。
    孔明，在以後，你回到隆中，可會問起我在何處？
    “舅舅，我們走吧。”
    他不忍地看了我一眼，狠狠歎了口氣，還是帶我去了曹操的營帳。
    “啪！”曹操揭下我的麵具，便是一巴掌。
    “叫你背叛我。”語畢，取過他帳內的鞭子，拚命朝我打來，“背叛我，背叛我。。。”麵對瘋了似的他，我忍住疼痛，動也不動地讓他打。而一旁的蔡瑁很沒用地哭了，可憐我麼？我冷笑，不需要。
    “丞相，小侄還染著病啊，這麼下去，小侄非有性命危險不可啊。”蔡瑁下跪，求著曹操，“求丞相給我蔡式留點血脈吧，丞相啊。。。”
    “哈哈哈。。。她可是個女人，一個爬上我的床的女人。”接著，更為憤怒，不停地揮動長鞭。
    蔡瑁則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不否認，“上了你的床是我一輩子的恥辱，輸了這場仗是你一輩子的恥辱。哼哈哈哈哈。。。”我大笑，鮮紅的血從我嘴角流出。我不服輸，我不甘心。
    “爹說，男兒流血不流淚，我不哭。。。”我皺緊眉頭，不斷地重複著。身子再是疼痛，我也絕不會落下一滴淚。
    “她在說什麼？”曹操問道。
    我不回答，我沒力氣。
    他不回答，他不想理會。
    就在當我快要昏倒的時候，蔡瑁突然凶狠地撲向曹操，打落了他手上紅色的鞭子，死死抱住，說：“快走，你快走。”我愣愣出神，疼痛使我麻木，動不得半分。我也從未想過他會出手助我。我擦幹嘴角的血，冷冷說道：“我不需要你們蔡氏的恩情，我不會走。”
    曹操掙紮著，捶打著蔡瑁，不斷諷刺，“你的侄女根本不領情，你們蔡氏沒一個有用。”
    “你住嘴！”蔡瑁大吼，又說：“快走啊，是舅舅的錯，舅舅不該帶你回來，快走。”
    “你。。。”我仍不敢相信，依舊站在原地。
    “快走，走啊！”蔡瑁苦苦喊道。而那曹操趁他不備，拔出腰間的佩劍，猛地刺向他。蔡瑁沒有吭聲，任由曹操亂刺，可雙臂卻緊緊抱住不鬆手。
    “舅舅。。。”
    他沒有再叫我快走，隻是那雙眼睛帶著歉意地看著我，澄澈而又明亮。他的唇不斷張合，似乎想要對我說什麼，卻終是沒有發出一個音。
    我快速衝出營帳，淚水止不住地流。
    我看懂了他說什麼，我知道他要說的話。
    他說，你的母親是個好母親。
    他說，你的舅舅也不是小人。
    淒慘的戰場上，漫天火光，我嘶聲竭力地大吼。
    爹，我哭了，我還是哭了。
    您知道嗎？舅舅，他死了，他因為我死了。
    曹操敗了，可他沒有死，隻帶著殘兵往回跑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去的，卻記得江東對岸。紅衣少女的凝望，和她那一句輕柔的呼喚，“月英，我等到你了。”
    天地似乎在旋轉，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醒來，我在我的房間。而身旁，是趙子龍。
    “我在荊州？”沙啞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艱難地撐起身子，又撫上我的臉。驚得我四處尋找我的麵具。
    “怕是落在曹營了。”子龍接過，替我掖好被褥，“為何女扮男裝？”
    “我。。。”我抬頭，“師兄知道嗎？”
    他搖頭，“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是我將你接回來的。”
    “那就好。”
    子龍端過藥碗，遞給了我，“不燙了，快喝吧。你的麵具，我再幫你做一個便是。”
    “謝謝。”
    “你好好養傷，好了再想想怎麼謝我吧。”
    我笑了笑，又問：“師兄回來了麼？”
    “恩。”他幫我綰起散落的長發，“軍師在你之後回來，常去曦月亭，好了再去看他吧。”
    待他收拾好，我又睡下了。傷口依舊疼得緊，可我有孔明，他回來了，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即使沒有夫妻情，卻也有做作師門情。
    一連幾日，都隻有子龍來照顧我，陪我聊天，說說近來的事情。可今天，張飛突然興奮地跑來了。
    “好小子，去了一趟江東，抱得美人歸啊。”
    “什麼？”我呆呆地望著床頂，嘴裏卻驚訝道。
    張飛擱下他的蛇矛，重重地往床上一坐。抖得我全身都要疼的散架了，“三哥，別折騰了，骨頭都裂開了。”
    誰知，他又重重拍了我一下，“沒用，這點傷都讓你痛成這樣。”
    “三。。。哥。。。”
    “好了好了。”他瞪著大眼，湊到我耳邊，“聽說江東那郡主死活要嫁到這兒，哈哈。她老娘讓她嫁給大哥，可她要鬧著嫁給你。大哥讓我來問問你意見呢，你說呢？”
    “稍後再議，稍後再議！”我捂住雙耳抗議。不想再聽張飛說話，聲音大得要嚇死人了。而他，啐了我一口，打掉我捂住耳朵的手，“三哥問你，若喜歡那丫頭，趕緊討了來。”
    麵對他的問題，我大叫：“不喜歡，不喜歡！”
    “哦，知道了！”他摸著短髯，若有所思，“三哥走了啊。”
    “好，好！”
    我呼出一口氣，懶懶地倒在了床上。
    約有兩月，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趙子龍做的麵具雖然不太合我的意，但也算精致。
    戴上它，我獨自上了曦月亭。
    琴聲起，竹香過。
    我的孔明，他就在那裏。
    可我卻看見了另一個身影。
    青色緞子，不束發，身形有些消瘦。
    他一側，妖冶如花，精致而華麗。
    孔明很美，神仙一般。
    他也很美，似妖一般。
    “亮，幾年未見，可好？”
    孔明一聽，止了琴。站起身，落了扇，鵝毛掉下幾許。
    他的眼睛，恢複清澈。
    還有如火般的熾熱。
    “懿，你來了。”
    司馬懿，仲達。
    我想恨卻恨不起來的男子。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