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回了，“二審”也結束了，僵局雖然被打破，但事情看似沒有什麼結果。不過陳蜀黍說形勢應該對我方有利，他還高度評價了我在“二審”現場應對我爸發表的那一番言論，說是“鏗鏘有力，直指人心”，還問我是怎麼想出來的？是不是之前一直沉默著在醞釀？我說醞釀你個毛線，我當時就是破罐子破摔，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了，俗話說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我那是爆發了。
    表麵上看，爆發之後一切歸於平靜，但有些東西確實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臨近春節，公司發了1000塊的購物卡，還有兩桶橄欖油兩瓶紅酒，我下班後開車回家，把東西帶了回去，購物卡也給了老媽，讓她看看家裏過節還有什麼需要的再去買。回去的時候，老爸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我站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說了聲“爸我回來了”，他頭也沒抬，就“嗯”了一聲，我們父子倆算是打過了招呼。
    晚飯自然是在家吃，鍾馨也在，飯桌上幸虧有她不斷找話題，才不至於冷場，不過大部分是我和鍾馨在聊，老媽偶爾搭句話，老爸則是全程黑臉，悶頭吃飯。
    吃完飯又小坐片刻，我準備走，站在走廊上穿羽絨服的時候，老爸端著茶杯從客廳踱出來看著我，“鍾言……”
    我說，“嗯？”
    老爸頓了頓，終於開腔，“……該說的我們都說了，做家長的不逼你，你也別由著性子來，自己好好想想。”
    我低頭又“嗯”了一聲，就算心裏不以為然，表麵上也得裝裝樣子對吧。
    老媽跟著我走到大門口，問我，“哪天放假？”
    我說，“應該是農曆二十九下午就放了。”
    老媽說，“那什麼……小陳是回家過年還是……”
    我說，“他回家，已經訂好了機票。”
    老媽點點頭，“那你呢？二十九回來還是三十兒回來？”
    我說，“三十兒下午吧。”
    春節前的幾天，我和陳晨基本上是在采購中度過的，他這次終於要回家過年，各種禮物自然是少不了，什麼老媽的羊絨衫老爸的羽絨服姐姐的化妝品外甥女的舞蹈衣……大大小小的袋子在沙發上堆了一片。
    臨走之前的晚上，陳晨在客廳收拾行李，我幫不上手，就在旁邊看著，一想到他要初六才能回來，我們會分開整整八天，我的小媳婦心理忍不住又發作了。
    我開始在一旁念叨。
    “陳蜀黍你到家之後必須馬上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陳蜀黍你除夕12點的時候必須給我打電話。”
    “陳蜀黍你要是有空最好每天都給我打電話。”
    “陳蜀黍你XXXXXXX給我打電話。”
    我這裏喋喋不休的念著，陳晨在那裏忙著收拾，開始還一句兩句答應我，後來大概是覺得我實在無聊，就假裝聽不見不搭理我了。我心生不滿，站起來走到他跟前圍著他轉，嘴裏繼續嘮叨不停，還加上了動作，拍他屁股、掐他腰、戳他肚子、捏他臉……
    陳蜀黍終於被我惹毛了，丟下手裏的衣服回身一把揪住我，抱著我的腦袋在我嘴上一通狂啃……
    我被親的快喘不過氣了，這廝才放開我，問我，“還念叨麼？”
    我老老實實回答，“不念了。”
    陳蜀黍得意的笑，然後……居然……低頭繼續對付行李箱去了！這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他把老子親的那麼熱情高漲之後，就沒事了？我忿忿然，趁他不備從後麵撲過去，直接把他撲倒在沙發上，然後壓在他身上，把手伸進他衣服裏……
    陳蜀黍一邊躲一邊笑，說我，“你昨天晚上還沒折騰夠。”
    我說，“不夠，我的目標是把你榨幹，免得你回去之後偷吃。”
    陳蜀黍說，“我才沒你那麼饑渴。”
    我說，“你不渴？騙誰啊，你不渴怎麼抬頭了？你看你看……你老二比你誠實多了……”
    最終，陳蜀黍沒能抵擋得住我厚顏無恥（他的原話）的強烈攻勢，被我拖進臥室，狠狠壓榨了一番。
    第二天，陳蜀黍拖著疲憊的雙腿踏上飛機回KM了。
    除夕那天中午我自己在家隨便吃了午飯，又倒頭睡了個中覺，起來才下午兩點多，我不想那麼早回家看老爸的臉色，就開著車四處轉了轉，買了很多煙花爆竹。
    回到家，發現老姨和老姨父也來了，表妹在國外上學沒回來，我媽說他們倆口子在家過除夕怪冷清的，就一個電話給喊過來了。因為有旁人在，我爸也隻好收起了他的包公臉，不過臉色雖然趨於正常了，還是不怎麼搭理我，和我說話僅限於“嗯”“啊”“哦”……我也盡量不去招惹他。
    年夜飯一桌六個人，說說笑笑，倒也十分熱鬧。
    吃完飯看了一會兒春晚，感覺沒什麼意思，我攛掇鍾馨說咱下樓去放炮吧，我買了好多，還有禮花彈。老姨父愛玩，也要跟著去，我們仨就開始換衣服。結果我爸聽說我們要去放炮，居然也要一起去，他老人家以前從不愛湊這個熱鬧啊。我媽大概也覺著奇怪，說外頭怪冷的你就別去了。我爸不聽，非要去，嘴裏還嘮叨著，“今年咱家不順，不是生病住院就是……哼！我得去放點兒炮崩一崩，驅驅邪氣……”老姨父不知道內情，隻知道我爸闌尾炎住院，還安慰他說那都是小病沒什麼大不了的。鍾馨聽了就捂著嘴笑，還衝我使眼色。我心裏當然明鏡似的，生病住院的不止老爸一個，至於他老人家說的那個“邪氣”自然也是非我莫屬！
    小區裏有個籃球場，每年春節放炮的人們都聚集在那兒，從我家樓下走過去也不算遠，但是我今年買的禮花盒子都特別大，再加上那些零碎炮仗，不可能都用手拎過去，又不能一趟一趟回來拿，我說把車開過去吧，停在球場邊上，可以敞開兒了放。老姨父說，“喲，鍾言你什麼時候買了輛牧馬人啊，這車不錯，夠酷的！”我說這車不是我的，是我一朋友的，他回家過年了，我先開著。老爸當然知道車是陳晨的，忍不住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鍾馨又偷偷的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