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我已經記不清從吃東西到上//床這中間的過度了，隻能勉強說是酒精使然。其實以我們倆的酒量，幾聽啤酒絕不至於就醉了，大概是我們潛意識裏都想借著這一點點酒意來製造些什麼吧。
    隨後床上發生的一切用瘋狂兩個字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以往林巍就喜歡在做的時候不停地說話，這次他則是不停地喊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說愛我。我在他激烈的動作下感受著前所未有的極致快//感，徹底放縱著自己，就好像品嚐著末日來臨之前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
    我們做了不止一次，到最後兩個人都沒了力氣，頭挨著頭平躺在床上，屋子裏隻剩下喘氣的聲音。我瞪著天花板，問他，林巍，我們是不是已經算分手了？
    他說，是。
    我說，你丫怎麼答應得那麼痛快？是不是就等著我說分手呢？
    他說，你小子別倒打一耙，我都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了，是你臨陣脫逃好不好。
    我說，那你丫就不會挽留我嗎，就不會哭著喊著說不分手啊。
    他說，我哭著喊著你就能答應不分手？如果可以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我立刻沒話說了，又不甘心，小聲嘟囔，那你就不能做做樣子，讓我心裏舒服點兒。
    林巍歎了口氣，說小言，我們都是成年人，自欺欺人的把戲就別搞了，分手本來就不是件讓人舒服的事，既然不愛，那就分開好了。
    我腦子一時發蒙，糊裏糊塗問了一句，不愛？什麼不愛？
    你不愛我。林巍清清楚楚下了定論，小言，你不愛我，所以才會說出分手。
    這是第二次林巍說我不愛他，第一次是疑問句，這次是肯定句。他的這句話也讓我變得清醒，細細思量，原來什麼不想他放棄一切、不想破壞別人家庭、李薇很可憐等等諸多理由都隻是浮於表麵假象，真正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我不愛他。我喜歡他、欣賞他甚至崇拜他，然而一旦發生變故，能讓人勇於拋開一切去承擔下所有問題的，隻有愛情，他做到了，而我做不到。
    “我說的對嗎，小言？”
    “對！對不起……”
    “別他媽說對不起，我最討厭這三個字。”林巍的話聽上去怎麼那麼熟悉，然後他放緩語氣，繼續說道，“感情裏沒有誰對不起誰，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我很開心，因為我愛了。而你不愛我，是我唯一能接受的分手理由，比起為了其他什麼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好的多，雖然這個理由聽起來似乎更殘酷，但……總歸是疼，要疼就疼得狠一點。”
    被他這麼一說，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麵的煙花如今依然清晰可見，當初那種尖銳的疼痛又一次在心底蔓延開來。
    後來我們又聊了些什麼已經不記得，隻記得我說覺得很累，他說他也是，然後我們就那樣慢慢的睡著了，帶著身與心的疲憊。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醒過來，屋子裏已是天光大亮，在屋裏溜達了一趟我發現，昨天留下的垃圾都被清理了，臉盆裏放了半盆清水，邊上搭著一條新毛巾，雜物架上口杯牙刷也是新的，旁邊的寫字台上擺著豆漿和包子。一瞬間我立刻想起第一次去XX出差，他帶我去超市買日用品；第二天早晨起床，看到他買了早點回來……
    不一樣的是，這次隻有早點沒有人，豆漿旁邊放著一張字條——
    “小言，我先走了，鑰匙在門口窗台上，你走的時候鎖上門把鑰匙還放在門口花盆下就行了。”
    平平常常的一句話，沒有落款、沒有再見、沒有祝你這個那個，反而更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從今以後我和留下這張字條人，再也沒有關係了。
    離開那個大雜院，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溜達，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想什麼，走著走著，發現一家澡堂子，是那種很老舊的澡堂子，隻有舊城區小胡同裏才有的那種，於是買了票進去打算洗個澡。這種老式澡堂子本來人就不多，尤其是上午，我進去之後看到更衣室裏隻有兩個老頭，其中一個圍著條浴巾，正在大聲講電話，“……你懂什麼！我說去就去，別人家孩子都去，我孫子能不去嗎？廣播裏都說了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突然想，我和林巍的感情，是不是就輸在了起跑線上？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有老婆，所以我不敢愛？是這樣嗎？
    沒有答案。
    熱水從頭頂灑下來，我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