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是這樣，春去秋來，管你願不願意，它呼嘯而過，穿梭而行。
    秋陽的父母回國已有三個月的時間。他母親進關前，回頭看著兒子的神情，好似秋陽做了回特別賠本的買賣。秋陽和我解釋，自小與母親比較親近，所以，她很舍不得。我理解為，護犢子。
    似乎也習慣了，秋陽接我下班。吃飯，送我回家。每天重複著。
    唯一的驚喜，來自唐佳的電話。
    今天，可以用陽光明媚來形容。陽光在冬天顯得那麼重要，就像在冰冷的心上放了一貼暖寶寶。沒有工作的假日，我坐在陽台上和饅頭曬著太陽。這是這個小居室，在冬天裏，最舒服的地方。朝南的小陽台，前麵沒有遮擋物，可以充分暴露在陽光下。太陽把我的被曬得暖暖的，我眯著眼睛，開始習慣性地犯困。唐佳的電話一下子把我從慵懶中拽了出來。不會是生了吧。前幾個月看著已經非常的大腹便便了。電話接通了，唐佳喜氣洋洋的聲音，“藍山，女孩兒。”
    “生了？！！”我掐著指頭算，怎麼算都不對勁。“早產？”
    “你才早產呢！”沒見過剛生完小孩，就有這麼大力氣說話的女人。
    “唐佳，你壞啊，奉子成婚！”我站在陽台上，大聲嚷嚷。有人從窗戶口探頭看我。
    “貧貧貧！你就知道貧，趕緊過來看你幹女兒！”唐佳咯咯地笑著。
    “好了，知道了。下午就過去。”我一下子也像被感染了幸福，摟住饅頭，親親他的大腦門，莫名其妙的興奮。
    約了秋陽同去。這讓他很高興，也許，作為了一種身份確立的象征。
    進了病房，唐佳正抱著閨女喂奶。阿達和老張早我們一步到了。
    在我看來，這個躺在床上喂奶的身材臃腫的白胖女人，渾身撒發著偉大的母性光輝。越看越美麗。
    “閨女，你幹娘來看你來了，看看，看看。”唐佳基本合不攏嘴，旁邊站著滿臉堆笑的小凡同學。
    我湊過頭去，“長的像唐佳！”
    一句話的總結。
    唐佳笑眯眯地看著丫頭的臉，拍著胸口虎口脫險般的說：“還好長的像我。還好，還好。”
    她那賢惠而老實的人民教師老公在一邊幹咳不已。惹得身邊的親友產友一陣笑。
    “順產？”
    “嗯。豁出去了！”唐佳的語氣像打了一場生死之戰。
    我崇拜地向她豎了豎大拇指，“了不起！”
    “我跟你說藍山，我剛才也和阿達說了，必須順產。孩子身體好。其實生完了也就這麼回事，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國情允許，我還想生一個男孩兒呢。”唐佳神情極度誇張。說完，不忘看一眼秋陽。我抬頭，撞見秋陽滿含柔情的眼神。人家說，談戀愛的男女一起參加婚宴，會有結婚的衝動。一起去看新生兒，是雙倍的結婚衝動。不無道理。
    出來了，想著剛才唐佳兀自拍著胸口的那個場景，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想什麼呢？”秋陽看著我。
    “我在想，唐佳這麼愛美的女人。生個孩子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她一樣美麗。孩子要像了章小凡，她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她剛才那樣，太逗了。”我笑著搖頭。
    “我們的孩子一定很漂亮。”秋陽滿含深意地低頭看我。
    “咱倆還好是朋友，要是咱倆談戀愛結婚，再生個孩子，那完了，別人以為我們一家三口都是挖煤的呢。哈哈哈。”好遙遠的聲音，卻又好像很清楚。那是照完大頭貼後，方羽拿著照片仔細端詳時說的話。
    “你臭美什麼啊，誰和你談戀愛結婚生孩子，你都不嫌臊。以後，我找個白的行不？”那是我當時的氣話。看著眼前的秋陽，那麼白皙的皮膚，嗬嗬，難道老天在遂林藍山的願嗎。可為什麼，又會想起方羽呢。原來，惡習真的很難改。
    秋陽開著車，載著我。一路和往常一樣，兩人甚少說話。
    “我們，結婚吧。”秋陽平緩的語調打破了車裏的安靜。
    西下的殘陽透過車窗，微弱地灑在我的肩上。
    “好。”
    我低語，就好像回應他的一場日本料理的邀請和接受他每次的白色玫瑰。
    秋陽如此對我，或許我該滿足。戀愛，結婚，生子，豈非再正常不過呢。阿達，唐佳，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幸福。現在，僅剩我。
    秋陽緊握方向盤的手，微微顫動，連同線條分明的嘴角。眼裏有讀不出的兩簇奇異的亮。
    隻是，當時的我並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