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藍山的生活要繼續。我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努力地微笑。
    饅頭在腳邊臥著。
    聽唐佳說，小北出事的那天，他一直跟在我身邊。唐佳說得很煽情，“你不覺得方羽是把他的心和魂魄係在了饅頭身上嗎？”
    我捧起饅頭的頭，輕輕地問他，“是嗎？饅頭，他是讓你來與我互相依靠的吧。”
    自薇安離開後，林藍山學會了獨立，學會了自力更生，學會了隱忍，學會了習慣孤獨。我在心裏默默清數著自詡的優點。有把自己當成擎天柱的錯覺。這根柱子這些年來一直在自我安慰。
    饅頭忽然站起身來搖尾巴，幾秒鍾後，門鈴便響了。
    是秋陽。這麼多天，我竟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他。開門時，見他，就心虛地垂下頭。
    秋陽的神情依然平靜。與熱情的饅頭打著招呼。
    我慌亂地去倒水，不像在麵對自己的男友。
    “我以為你消失了。打過幾個電話，沒有人接。”
    我在心裏找著解釋的理由，卻連一個也說服不了自己。隻能沉默。
    “以後有事，別忘了身邊還有個我。這樣沒有一點消息，我會擔心。”秋陽替我理順耳邊的一絲亂發。聲音溫柔得讓我有些迷失。呆呆地看他，那麼英俊的臉龐，白皙的皮膚，柔和的眼神，他身上的一切無一不在告訴我，林藍山，麵對你的是個多麼優秀的男人。他可以每天在你身邊，可以這樣溫柔地與你說話，可以有未來可以暢想。
    正當我遊離時，腰間忽然感覺一陣溫熱，秋陽的雙手輕輕摟住我。在我耳邊柔聲說，“你應該在我身邊，一生一世。嫁給我。”
    一陣暈眩。他是在向我求婚嗎？還是，最近發生太多事，精神狀況的糟糕影響了聽力？
    我瞪大眼睛看著秋陽，“你說什麼？”
    “我在向你求婚。”秋陽一字一字，說得異常清楚。
    “可是，你看，你這才剛進門。”這話說出口自己都覺得很好笑。
    “來，就是為了向你求婚。你消失的這幾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秋陽一手攬住我，一手從袋子裏掏出一個小盒子。電視電影裏看過無數個求婚場景，我知道那是什麼。
    我還沒有見過你的父母，你也沒有見過我的家人。”我找著庸俗的拒絕理由，盡管說得很艱難。我悄悄掙脫秋陽的雙手。這樣，自己的心會比較客觀。
    “還有，其實，我們並不是互相很了解。”以前，我把這個理由歸結成找抽型的借口。
    “如果是這些，我們可以現在開始。”秋陽的神情很淡定。
    “什麼現在開始？”我白癡地問。
    “我已經和我父母通過電話了，飛機不誤點的話，明晚這個時候，你就能見著他們。你的父母，隻要你願意，我隨時去拜訪。至於互相了解，在於你把時間多讓給我一些。所以，沒有問題。”秋陽的笑很篤定。
    我的腦子卻開始亂七八糟，沒有功效地飛轉。
    “可是，你甚至，從來都沒叫過我的名字。”忽然的，脫口而出。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卻真的是個問題。
    秋陽的眼神閃了閃，將還沒有機會打開的小盒子塞進口袋，“不用現在就答應我，好好想想。不要躲起來。明晚一起去接我爸媽吧？”聽到他語氣裏幾乎有些哀求。
    “好。下班你去公司接我。”唐佳說過，我最致命的傷，就是耳根子軟。
    秋陽似乎鬆了口氣。
    我卻覺得太陽穴漲得有些疼。
    與秋陽一同吃了晚飯，百年難遇的沒什麼胃口。
    秋陽有些奇怪，“減肥？”
    “不是，胃疼。”第一次發現自己也張嘴就能編。
    秋陽問清了我用以前經驗而編織的症狀，去附近藥店買了對症的胃藥。這下，沒病吃藥，真真是苦往肚子裏吞。
    於是，又明白了一個道理，謊言總要付出代價，遲早的問題。無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