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前一晚的夢做得有點超負荷，今天起來便覺得渾身乏力，頭腦發脹。
    手上兩個文案做得自己看著都惡心。於是，撕掉重寫。折騰了七八回後，終於決定不再繼續。
    一摸額頭，明顯有發燒的跡象。向趙曉柔請了假，回家休息。
    其實，今天的陽光異常的明媚，藍色的天空也很透徹，真的是秋高氣爽的天氣。
    可對一個正在發燒的單身女性來說，這樣的陽光還不夠溫暖，這樣的藍天還不夠寬廣。我是在期待什麼，還是在追憶什麼。為什麼此時的心變得異乎尋常的脆弱，眼睛裏似乎隨時有溫熱潮濕的液體流出，卻硬生生地忍住。
    於是，我把臉深深地埋在寬大的黑色圍巾裏，麻木地前行。
    “你穿得太少，我們還是回去吧。”
    林藍山，你神經了吧？還是燒糊塗了？我似乎聽見了方羽的聲音。
    “小北，回吧，我們已經走了20分鍾了。”
    我整個人呆在原地。這個聲音，我怎麼能聽錯呢。四年多的時間，幾乎每天都在耳邊響起。
    我開始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於是，轉身。
    那個高高的身影，那個在陽光下生輝的小麥色皮膚，那張英俊帥氣的麵孔，那顯然是方羽。
    “方羽，你是在擔心我吧，那我們回吧。”
    順著聲音看去，站在方羽身邊的是個女孩，穿著一身白色帶帽子的長款束腰針織開衫，臉色蒼白得和外套幾乎沒有明顯的分界，但，絕對是美麗的。隻是這樣的美麗帶著讓人難以接近的陰冷。此刻，這張美麗而小巧的麵孔正滿懷深情的看著身邊的方羽。她叫小北，我聽到方羽喚她的名字，聲音很溫柔。
    我開始覺得頭異常的疼痛，疼得快要哭出來。拚命咬住嘴唇，
    “林藍山，你是堅強的，不是嗎？隻是頭疼而已。”我用力地敲著自己的頭，卻覺得有個定時炸彈在裏麵，隨時會爆炸。
    “藍山！”方羽發現了我。
    我能意識到此時的臉色是怎樣的頹廢而難看。下意識的，把頭別到一邊。
    “藍山，你在發燒！”方羽的手按在我的額頭上。
    “沒有！”我語氣生硬地把他溫暖的手撇開。
    “方羽，她是誰？”那個叫小北的女孩尖銳的聲音響起。
    方羽沉默。
    “是不是因為她，你四年來從沒有來看過我？”小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響。
    路上的人紛紛投來看熱鬧的眼神。方羽開始皺眉。
    “我和方羽隻是朋友，你別誤會。”我解釋，卻不知道為什麼需要這樣解釋。卻看見小北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嘴唇本就淡淡的顏色幾乎全部褪去。柔弱的身軀向左傾斜。她神經質地瞪著我，左手卻緊緊地拽著方羽。那麼緊，能看出突起的青筋。右手不尋常地耷拉在身體的一側，帶著一隻厚厚的白色針織手套。
    “藍山，我帶她回去。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沒有微笑的方羽，帶著那天說再見時的悲哀，連聲音都在顫抖。
    我張口想說什麼，卻像被人在喉嚨口塞了個雞蛋，堵得喘不了氣，更發不出聲音。
    就那樣呆呆地站著，直到方羽和小北消失在前方的轉角處。
    能看見，小北的手，始終沒有鬆開方羽的衣服，緊緊的抓著，像是用上了整個生命。
    再也撐不住，喊了輛出租車直接開到了家樓下。司機師傅看著麵容憔悴的我在包裏湊著零錢，不無同情地說算了，有多少給多少。
    回到家，沒有力氣再管饅頭，推開臥室門，便天旋地轉地倒在了床上。
    醒來時，看看床頭櫃上的時鍾，已經淩晨2點了。摸一摸額頭，嗬嗬，強悍的林藍山，不吃藥，不打針，燒退了。
    想起，饅頭還沒有進食。趕緊起床，小家夥餓得早就嘰嘰咕咕了。吃飽了，拉完了，和玩具玩了個自娛自樂的遊戲便又開始睡覺。
    燒一退，便覺得餓了。把冰箱和櫃子翻了個遍，終於找出了盒快要過期的方便麵。將就吃吧，中國還有很多人吃不飽肚子呢。這樣安慰著自己，似乎手中的方便麵是熱乎乎的味千拉麵。
    淩晨2點，一個女人，一條不滿4個月的狗，一碗方便麵。多麼有趣的畫麵。我開始邊吃邊傻笑，卻笑出了臉頰上兩道慢慢滑落的淚水。為了什麼，為了誰，我不願意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