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冷哼一聲：“什麼怎麼看，不就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夫人不知道吧，這三姑娘出了三趟門，自己退了寧遠侯府的親事，突然與我二妹妹走得近了，一個上元節還得我那兩個皇弟爭奪。”
    楚王妃搖頭：“事情怕是沒有這麼簡單。你是男人，隻想到表麵上的，難道你沒想過你那兩個皇弟為什麼要爭她？州橋上掉下去的人可多了，怎麼偏偏是她？”
    楚王近日都在處理其他關口送來的急報，無暇顧及皇弟和外麵這些小家子的事，但聽王妃的口吻，倒像是別有乾坤。“求夫人賜教。”
    楚王妃莞爾，就喜歡自家王爺人前人後的差距。“夫君不妨想想池三姑娘身後有什麼人？譬如外家。”
    楚王想了一下，一時也沒想起來池修林有什麼了不起的背景。這個人膽小怕事，對人都是和顏悅色。邦交國前做和事佬是為了減少戰亂傷亡，但對著沒有敬意的使者，偏是不見他硬氣，實在沒骨氣。
    楚王妃一看便知他沒上心。“這可是你兄弟看上的人，你就這麼不上心？”
    楚王挑眉：“他看上的，我上什麼心？”就是狩獵，他也不搶兄弟的獵物。
    楚王妃隻好給他提示道：“柴家與誰交好？”
    “柴家跟武林世家都交好……”楚王說到後麵，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麼。前些天聽人說過的，三姑娘仗著雲根山莊的勢力驕橫跋扈。“雲根山莊，東門氏？”
    楚王妃輕笑幾聲，覺得自家王爺是真的傻。“池修林的原配是東門氏嫡女，東門氏早逝，他又娶了現在的金氏。柴公伯對這位三姑娘十分照顧，當日在長公主府的春日宴上，柴夫人蕭氏還特意照看她來著。”
    楚王對這些宴會向來不感興趣，不過是想到王妃獨自前往，不太安全。這麼一提，竟有了幾分印象。“我記得那日是抓了個外男，後來交給蕭逸和駙馬審的。”
    楚王妃點首：“是啊，還是我讓人傳的話。那個發現外男的就是池三姑娘啊。”
    楚王不喜這些齷齪事，臉上表情並不好看。“這可巧了。”
    楚王妃還是讚同地嗯了一聲：“是巧了，那外男被抓後，就有人威脅池三姑娘。我的人查過，你猜我查到了什麼人？”看楚王神色困惑，便笑著說：“是雲玲。”
    雲玲，雲蘿的庶出妹妹。
    這件事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雲蘿的身上，也回到了蕭逸的身上。
    楚王眉眼稍寬，整個人總算沒了方才的陰翳。“既然牽扯柴家和東門氏，可見老四和老八是有考量的。”這就不是什麼三姑娘的問題了，是自家兄弟的問題。
    這倒容易，聖上疑心病重，不疑神也不疑鬼，就懷疑人，尤其自家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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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廿五。萬事皆宜，忌伐木。
    金氏聽聞柴家來人，早早地便在大門口等著了。池馨蘭的婚事一直拖著，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廿三那日，四爺和八爺前後派了人來，催問事情商量得如何。池修林一害怕，說是池馨蘭幼時有個娃娃親，回了自家閨女配不上皇親貴族爾爾。
    同一天，金氏派人把二房李氏綁了回來，家裏整日雞飛狗跳。池老爺子不在，二房根本不買三房的賬，也不聽四房的勸。大方媳婦是出了名的軟皮蛇，兩頭勸好，卻兩頭不站。
    池天福回到家中便氣急敗壞，質問二房弟妹為何軟禁他夫人，池修林為此還與金氏吵了一番。最後還是四房當家池天鬆出來說了是大房當家的吩咐，二房當家池天福才沒了聲音。
    第二天，池天福幹脆不出門了，陪著兒女在家中，不去上工。李氏哭爹喊娘地說自己命苦，池夏兒一直委委屈屈地哭著，反倒其他弟妹該上學的去上學，根本沒人攔著。
    如今過了兩日，池天福不幹了，說今日等不到大哥，他們就無權軟禁李氏。
    金氏一直在家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緊繃了兩天，直到今日收到消息說柴家和東門家來人了。
    街口馬車轉進來時，金氏就認出了柴家標誌。下車的是個精瘦的男子，回頭又扶了柴家蕭氏下車。
    金氏打量著他們：“柴夫人我認得，這位麵生，不知是……”
    男子方才不笑時神情淡漠，甚至接近冷漠，此時聽她問起身份，頓時和氣起來：“在下東門毅，家中喚我五郎，是嬌嬌的舅舅。”
    貴客來臨，還是貴人哪！金氏想著，趕緊請他們進廳裏坐，吩咐葉嬤嬤去把好茶喝菓子都端上來。
    東門毅也不跟她客氣，一下便直奔主題：“嬌嬌的事，東門家想先問一問池夫人的想法。”
    金氏訝然，她畢竟是個續弦，一般原配家中不會待見，怎麼東門家好像不一樣？
    蕭氏看她臉色，輕笑道：“池夫人不必感到壓力。想必東門家發問，定是知道夫人的為人。”
    金氏聞言，也少了些別扭，便看向東門毅說：“雖然於理不合，但我還是叫你一聲親家舅吧。說實話，如今這三頭我都不待見。”
    蕭氏與東門毅相互看了一眼，待她下文。
    金氏看他們等著自己說下去，輕輕一歎：“你們也別怪我婦道人家見識短，我是怕嬌嬌以後受苦啊。顧家那邊本來也不待見嬌嬌，上回鬧了臉紅，要是嫁過去還不被磋磨死嗎？再說近的這兩位爺，那家裏都是什麼主兒啊，嬌嬌就算不爭，他們肯嗎？”
    東門毅原本肅然的眼裏有了點笑意，態度也比先前溫和許多。“池夫人所言極是，這也是我母親顧忌的事情。那兩位爺要的不過是東門家和柴家的勢力，卻拿嬌嬌當作籌碼，我父親發了話，雲根山莊不怕多一雙筷子。”
    蕭氏拍了他肩頭一下，無奈道：“好啦，五郎，該說的都說了，還沒輪到我呢。你這是看不上我那弟弟？”
    東門毅輕笑著擺了擺手：“哪裏哪裏，你且說。”看他模樣倒不像敷衍，兩人似乎還相熟。
    蕭氏也不管他了，自己說了起來：“池夫人啊，今日我來，一是以柴家的身份給馨蘭撐腰，二是以蕭家的身份替我那不爭氣的弟弟求個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