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片刻的鬼靈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莫……莫少，你開玩笑的吧？”
    莫無妄麵無表情：“我沒跟你開玩笑，陰陽相隔，你現在要強行跟陽間接觸，就算可以做到，那自然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鬼靈呆了呆，片刻後，低低的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搖頭，“不，不用了，要是要讓他們折壽的話，那，那我就不見了。”
    莫無妄沒再說什麼。
    他沒說假話，也不是危言聳聽，陰陽相隔，這裏麵，界限是很嚴重的。
    有些事情，人死後，那就不能強求。
    ……
    網上的事情也查清楚了。
    最先放出溫顏兒子死亡消息的，是一個溫顏以前的娛樂圈對頭。
    這個對頭竟然跟溫顏的助理一直有接觸，溫顏退出了娛樂圈，但是，她隻是不做藝人了，事實上，溫顏現在成了娛樂圈資本的一員，她有兩家娛樂公司的股份。
    而她的助理，是她用了十多年的，根本沒想過對方一直是別人的人，或者說，對方兩頭吃。
    溫顏和張軍翔來了警方，他們想見凶手，被拒絕了。
    周斌沉默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最後在警方找到的種種證據下還是開了口。
    有些事，隻是在沒查到你頭上的時候才會顯得你很聰明，反偵察意識很高，但是等到真正懷疑你，查到你後，你有再高的反偵察意識，你做過的那些事情終究是存在痕跡的。
    周斌當時的小號盜用了別人的，但不代表一點馬腳都沒有。
    周斌幾次出入那個旅館，雖然他破壞了攝像頭，可是，他沒辦法破壞外麵所有的監控。
    因此，依然有拍到周斌的時候，或者是側臉，或者是其他。
    次數多了，這些都是證據。
    周斌交代了犯罪經過，簡單來講，那就是對方從小父母雙亡的緣故，被同齡的小朋友看不起，欺負，他的性格一直是陰鬱的。但是他也是真的很愛奶奶，不想老人擔心，所以一直表現的很開朗，現在完全不在意那些陰霾。
    而且，開朗的孩子也比較讓人印象好，他的家境不好，要是再死氣沉沉的話，誰會理他？
    不過即便這樣，高中畢業太還是輟學了，他的成績不算好，當時考的不大好，勉強也隻能上大專，而且還必須是出錢才能上的那種。
    可他家裏沒錢，老人想要砸鍋賣鐵的供他上大學，周斌自己拒絕了。
    然後在和人兩次衝突後，他起了一些陰暗的心思。
    張司學不是他的第一個交往對象，他的第一個對象也是個男孩，而那個男孩不像張司學那麼傻。
    總之就是上一個男孩在和周斌交往了一陣後，覺得他不是什麼好的，強硬的提出了分手，並且在周斌糾纏的時候還找了混混揍了周斌一頓。
    當時，周斌被揍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可他不敢找那個人的麻煩，因為他不想被曝光性向，不想讓奶奶失望。
    後來就發展成為了網戀騙人，張司學家境不錯，前後給了周斌幾次錢，加起來也有八千左右。
    對於一個初二學生，這是不小的數字了，隻因為每次給的都是現金，所以根本沒有銀行記錄。
    張司學本身零花錢就多，查對方的銀行記錄，完全沒用，根本查不到周斌的頭上。
    至於殺人……那是周斌在看多了犯罪懸疑類小說後，心態不大正常了。
    尤其是在受到一些刺激後，對方就更不正常。
    張司學畢竟是嬌寵長大的少爺，對方有時候說話是不注意的，而這傷到了周斌敏感的自尊心，以至於竟然讓他起了殺心。
    那天之前，周斌就做了不少的準備，查了不少資料，知道怎麼不讓自己的指紋暴露，至於安眠藥……那是他奶奶吃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睡眠不好，而且還有骨頭病，所以醫院給開安眠藥。
    但是老人家不是每天都吃，壓根不記得自己到底有多少藥，所以，被周斌弄走了一些藥片，老人無知無覺。
    周斌本身是在時代廣場做保安的，有時候會進那裏的監控室，所以他知道怎麼針對那些攝像，也知道一個攝像頭能拍到多少範圍，所以才能弄壞旅館的攝像頭。
    一切看起來好像天衣無縫，但真正查到他的時候，破綻還是不少的。
    隨著周斌的認罪，案子便結了。
    這個案子本身其實也不複雜，如果不是周斌一直用了網絡身份，現實中不是死者身邊的人，否則這個案子早就結了。
    這天，張軍翔夫妻兩個從警局將兒子的屍首領回，夫妻兩個大哭。都很懊悔自己沒有教好孩子，沒有給孩子更多的關愛，以至於對方竟然被網絡騙子騙了。
    親人的離世，活著的人從來都是最傷悲的那個。
    而莫無妄，他也就來過警局那麼一天，他這個顧問……做的可謂是非常的悠閑。
    可是偏偏，周斌，是他圈出來的。
    一直到現在，重案隊的人，除了白叢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莫無妄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白叢，他從丁局那裏得到了一些震碎三觀的東西，現在……本身都還在懷疑當中。
    ……
    莫無妄的別墅，鬼靈正在問莫無妄，“莫少，我真的不能留點什麼話給我爸媽嗎？不用見麵，你轉交就行，或者……托夢，能用托夢這樣的形式嗎？”
    “不能。”莫無妄平靜的拒絕，“陰陽相隔就是陰陽相隔，不是我不近人情，不能就是不能，我可以給你帶話，但是，我要怎麼解釋？”
    鬼靈無言。
    片刻後，鬼靈哇哇大哭了起來。
    莫無妄沒有安慰他，有些事，不能就是不能。他是渡靈師，那麼他就更需要講究規則，也許其他城市的渡靈師還能稍微通融下，但是到了他這裏……破壞規則，他的下場比其他的渡靈師慘的多。
    陰陽相隔，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那是死人和活人雙方同時的無奈。
    大約也因為這樣，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才懂珍惜當下。
    後悔，從來都是最無用的東西。
    兩天後，在張司學完成下葬後，莫無妄送走了鬼靈。
    而今天，終於是個大晴天了。
    因為送走鬼靈，莫無妄得到了一點功德加持，也因為今天天氣很好，所以，他在別墅的院子裏曬著太陽，終於感覺到了一點輕鬆。
    有荔枝送到了他嘴邊，莫無妄慢慢的吃著。
    然後，舒爭言過來說，白叢來了。
    莫無妄微微挑眉，“讓他進來吧。”
    白叢不是以警察身份來的，他穿著便裝，今天休息的他上門還帶了一籃子水果。
    甚至，水果還是他親自挑的，讓水果店重新裝的果籃。
    “莫顧問。”或許是因為休假的緣故，白叢的神色看起來少了一點嚴肅，這倒是讓莫無妄注意到了他那張臉……那是很俊美的一張臉，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雙鳳眸，在對方沒展露嚴肅的時候，這人的眼睛就顯得很漂亮。
    莫無妄也不是不喜歡美麗的事物，所以，他多看了兩眼白叢的眼睛。
    那雙……很漂亮的鳳眸。
    “白隊怎麼來了。”莫無妄緩緩道。
    “今天休假，想著莫顧問身體不好，所以帶了點水果來看看。莫顧問，這兩天可有好些？”
    “嗯，好些了。”莫無妄點頭，看了看太陽，“天氣好的時候，我的身體相對會好些。”
    “之後幾天都是晴天。”白叢立刻道。
    “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白叢說了案件的收尾，包括周斌的犯罪經過。
    莫無妄並不感興趣，就連鬼靈，他除了在警局的時候，周斌被帶回來的第一天在審訊室呆過，之後根本也沒關注。
    他已經死了，而且對自己記憶中的阿源失望透頂，所以壓根就不想知道對方為什麼騙自己了。
    知道原因又怎樣呢？他死了，所以永不原諒。
    而莫無妄，他看過了太多糟心事，壓根不想弄明白每一樁糟心事的起因結果，所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白叢似乎看出了莫無妄的不感興趣，轉而忽然道：“丁局說，莫少有些……奇特的能力。”
    “嗯。”莫無妄終於看了眼白叢。
    白叢這時候卻沒有多說什麼了，隻是少見的笑了一下，伸出手，“莫顧問，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他這麼伸著手，莫無妄可以說自己沒有力氣抬手，選擇不跟人握手。
    但讓他意外的是，白叢這個警察應該是風裏來雨裏去的，但是，對方的皮膚並非是蜜色，而是白。
    雖然不像自己這種不大曬太陽的白吧，但是對方也是白，就是白的很健康。
    尤其是對方的手，白中纖長，讓莫無妄竟然覺得這隻手跟對方的眼睛一樣漂亮。
    於是，沉默了足足半分鍾後，莫無妄伸手跟對方握了握。
    白叢剛才一直伸著手，此時看到莫無妄伸出了手，而且也不像是沒有力氣的樣子，眼眸微微眯了眯。
    片刻後，白叢告辭離開。
    莫無妄曬著太陽，懶洋洋的閉上了眼睛，他果然還是隻喜歡晴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