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3 The Magician,I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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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沙發的背後胡亂扯下那件粗製濫造的壽衣,身為上流階層的蒂娜也不得不稱讚手裏的襯衫的精致奢華。閃著虹彩的貝殼紐扣雖說不及便士大小,但是那價格定然是不菲的。袖口的線縫縫了兩層,照例用的是上等的緞子,並且,縫製用的線是細細的銀絲。
    “我說啊……”終於將那件粘著自己睡了四天,沾滿分泌液的惡心的胸衣解下,蒂娜長舒一口氣,拈花小指捏著它扔在地上,檢查一下肋骨處有少許的勒痕,胸部也沒有下垂之後又滿意的罩上襯衫,“我靠救活人吃飯,日子過的都沒有你靠死人吃飯的來的殷實。難道真的有賣棺材致富這麼一說?”
    “哪裏的話,如果真要說什麼的話,大概是做這一行售後服務比較簡單吧。而且,最後一次花錢,哪一個不多花一點?”
    蒂娜深深懊悔,怎麼之前就沒有發現這麼有潛力的職業,生活富足不說,你看人家喝的是什麼酒!就算是三天兩頭可以跑到墓園裏挖死人,也不消是一種不錯的消遣。
    “法國一位領主夫人葬禮剩下的x。o。幹邑白蘭地,我還有很多呢,你要一點麼?”
    金發女子也並沒有穿胸衣,穿著背帶褲在蒂娜看來不太有教養的跨坐在沙發把兒上,翹著二郎腿喝酒。
    蒂娜喉嚨裏咕嚕咕嚕了一陣,終於禮貌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雖說胸衣是大萌之物,但是這個人除了臉蛋漂亮之外,身材可是一點料都沒有啊。這麼刻薄而小氣的身材……哈利路亞……
    再打量一下四周,果然,和自己意識中的場景很相似。一樣華麗陰暗的裝飾,門惡趣味的做成了棺材的形狀,掛鍾的聲音像喪鍾,吊燈也是小小的,蜘蛛一樣張牙舞爪。再看一眼和天花板遙相呼應的地毯,上麵畫著一些神奇的……畫?牆壁上也掛著油畫,人物造型一致模仿聖經,隻是,這條凝結著深藍色粘稠憂傷的河流,和河畔漂浮的靈魂……
    “哢噠。”主人打開作為茶幾的棺材,從裏麵給蒂娜掏出一瓶沒有開過封的葡萄酒,給蒂娜倒了一杯。
    “謝謝。”蒂娜點了點頭,抬頭挺胸頷首微笑,用三根指頭接過酒杯,又將另兩根指頭放在精確的位置。
    酒壯賊人膽,兩三口紅酒下肚,死而複生的感覺洶湧著撞擊她的神經,一個酒嗝一打,那就是心中有路天地寬了!
    “小姐,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一下,”蒂娜輕拈酒杯,“您為什麼會在半夜去墓園……救我?”
    “救你?”
    “好吧,也許您不知道我是假死狀態,但是,冒昧問一句,您去墓園的動機何在?”
    “你知道,我是一個入殮師,專門賺死人錢的。四天前,有一位卡西歐先生寫信給我,”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封拆開了封蠟的信,“就是這封。信上說,如果聖歎墓園多了一位克裏斯蒂娜•泰勒小姐,那麼請第一時間將她從那肮髒的墓穴裏解救出來,並好好‘照顧’你。隨信附上的有一個高級成人女式棺材的訂單,和五千英鎊的現金。”
    她是為死人修容和賣棺材的,當然知道“照顧”一詞的含義。畢竟,監獄裏病死的人的臉,是不能多看的。
    蒂娜接過她手中的信,反複查看著。無懈可擊的花體,精致花紋的羊皮紙,是現金不是支票,無法知道主人的真實名字,封蠟也並不是某個貴族家的花紋,而是……
    “倒十字和重疊的逆五芒星,這是什麼東西?”蒂娜將那個封蠟展示給她看,“既然是印在封蠟上的,也許是什麼組織的圖騰也說不定。我敢打賭卡西歐先生用的是假名,那麼他要救我的意義何在?刻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他是我認識的人麼?”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無聊到關心是誰救了你這個問題的,”女人喝完了酒,玩味的打量了一下隻穿著一件男式襯衫的蒂娜,“如果我是你,我會……先把自己的褲子穿起來。”
    蒂娜的臉唰的紅了:“你隻給了我一件襯衫!”
    “你屁股太大,我的褲子你估計……恩,穿不下。”
    合著什麼時候,豐乳肥臀也變成一件壞事了?你這個幹巴巴的身材還好意思說我!蒂娜怒,身為一個女人,平生最大的恥辱就是被人批評議論自己的身材。被人如此詆毀,那是椎心泣血的悲憤啊。
    好在那人識相,隨手翻出一條長襪給蒂娜穿上,暫時擺脫了衣冠不整的嫌疑。
    “誒,我說你以後準備怎麼辦?戶籍應該已經被注銷了,宅子,我聽說也給充公了,暫時因為凶殺案沒有賣出去。以後你住在哪裏?怎麼謀生?想好沒有?”
    “說實話,能活下來我已經很慶幸了,倒是還沒有考慮以後的生活。房子,總會有的租吧,戶籍甚至職業,隻能拜托道上的了……”
    “你想去當黑醫?這樣很危險的。”
    “還能怎麼辦呢……我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把手術刀了。”
    那人沉默一會兒,臉色時而糾結時而期待,最後終於把要說的話吐了出來:“如果沒有房子,就住我這裏吧。”
    “咦?”
    “信上拜托我好好‘照顧’你,還給了五千英鎊的酬勞。這酬勞也不低了,況且你現在的處境,真的是舉步維艱啊。”
    她是因為和屍體打交道慣了而不善於與人交流麼?真是的……蒂娜微微笑了,邀請客人住在家裏,用的著吞一句咽一句,仿佛有人掐著你的脖子?
    “那就叨擾了,對了,到現在還不知道小姐你的芳名呢。”……這就叫得了便宜賣乖。
    “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字,他們都叫我喪葬人。”
    看樣子是孤兒呢……蒂娜,連帶上次來探監給她喂假死藥的布萊克,也都是孤兒。被親生父母拋棄的原因各種各樣,雖然中途很曲折,但是大家都通過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活了下來。無論如何,也算是很幸福了吧。
    喪葬人給蒂娜安排了一間相對而言比較陽光的屋子,因為長時間不用,也清洗了好長時間。蒂娜是寄人籬下,哪有不幹活的理?兩人撅著屁股忙活了到了大中午,滿臉都是汗液,竟然也不覺得餓。厚重的窗簾被扯下來洗了,房間裏因為有了充足的陽光並不鬼氣森森,精致的牆紙還是流行的款式,陽台邊還有一架立式鋼琴。真是有情調的主人。
    下午兩點鍾光景,兩人去了街角的小店吃了店主推薦的櫻桃餡餅和約克郡布丁。喪葬人眼巴巴的想點一包薯條,被蒂娜用嚴密的醫學理論給說的倒了胃口。天氣說不上來是好還是不好,期間買了一份報紙,上麵也隻是草草的寫了殺人女醫生在監獄病死,屍體已經下葬,並擺了一些天譴善惡有報的大道理。其他的版麵都是歌功頌德,企業家,殖民者的照片數見不鮮。
    ——似乎有人故意封了口。
    蒂娜也覺得奇怪。醫生隻是在自己的頸部碰了一下,就立刻宣布了自己的死亡。然後喪葬工作做的很迅速很到位,仿佛一切人員和道具已經實現準備好了。喪葬人接到了為自己理容換棺材的委托,順理成章的將自己救活。第二天,所有的風頭都平息了,什麼事情都銷聲匿跡了,報紙緘口不語,人們也並不驚訝。
    難道這是全倫敦的人串通好了的一場戲?
    蒂娜緊緊的閉上眼睛。憑著心,她感覺到了這一切的洶湧,周圍平靜的外表下,一定隱藏著一個看不見的暗流。如同喪葬人房間裏掛著的畫一般,粘稠的讓人沒有安全感……
    而這一切安全感缺失的源頭……是她的摯愛……陷害自己又拯救自己的布萊克。
    “喪葬人,”蒂娜吮著奶茶,抬起眼睛盯著對麵的金發冷美人,“關於七年前的開膛手傑克的案件,你還有印象嗎?”
    “開膛手傑克?就是傳說中你的偶像?那個殺了五個妓女的家夥?”
    蒂娜點點頭:“我想,你知道的消息應該會比較豐富吧。”
    “這樣嗎?”喪葬人放下茶杯,手指輕扣桌麵,“死者全都是女性,都被割去了子宮,並且,”她壓低聲音,“據說後來有人在垃圾箱裏發現了子宮,全部從宮頸處被剖開,膜壁也被刮掉一些。”
    剖開子宮麼?一般女性的子宮裏大多是空空的,除了懷孕的女性。剖開子宮多此一舉。
    “還有,你知道嗎?”喪葬人說話的口氣變的很悠閑很調侃,“聽說那些女人,都是……你知道的。”
    蒂娜後背一凜,繼而臉色平靜下來。
    這種事情,大概是全倫敦保持緘默的公開的秘密了吧。因為各種原因,從東歐和亞洲移民過來的貧民都聚居在白教堂一帶。當地的治安混亂,異鄉人無處謀生,隻能靠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過活。保持著原則的男人還可以去碼頭做一做苦力,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們,為了生存下去,隻能靠出賣自己的身體。蒂娜身份也算顯赫,平日裏也是見慣了交際花的,別的不說,她們知書達理,美豔動人,隨便在聚會裏一轉,就能吸引一大群貴族的目光。雖說免不了晚景淒涼,日子還是過得去的。但是,廉價娼妓的生活,簡直就是煉獄。三兩個便士就可以將一個年輕的女孩兒整的死去活來,一個禮拜下不了床。她們汙穢不堪,身上不知道帶了多少病毒,這種生活狀態下的人,要是心理健康天天向上,那可就是笑話了。饒是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初夜是發生在街角陰暗的巷子裏,男人粗魯的將自己嬌嫩的胸口摩擦著粗糙的石磚吧!布萊克給自己講過一些他在那裏的見聞,午夜房間裏傳來的幽幽的哭泣,妓女們互相摟抱著躺在床上,她們互相安慰著彼此的身體,或者相約一起直奔地獄……
    “我有一種感覺,”蒂娜端起杯子喝一口,才發現奶茶已經空了,她目光犀利而深邃,微微蹙眉,頗有福爾摩斯的風範,“開膛手傑克在尋找什麼東西。”
    “願聞其詳。”喪葬人被她斬釘截鐵的判斷引的來了興致。
    “我不知道。”
    “……切……”
    回到房間關上門,蒂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看到的,卡西歐先生的信上的花紋憑記憶畫了出來。這幾天變故太多,自己也不願意多想。該發生的,就讓她發生吧,不該發生的……雖然也好想發生啊……
    因此當晚喪葬人邀請自己一起去樓上的浴室洗澡,蒂娜就抱著這種朦朦朧朧的感情,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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