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蓮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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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劉堇焱、花譽、顏七七帶同柳秀山和白無一同辭別了李艾二人,便徑往山下趕去,不幾日便到了二道白河鎮上。幾人剛一進鎮,便聽一個聲音在後叫道:“劉兄,花兄,顏姑娘!”那聲音便似發音不準一般,字音全是模糊的,因聲量大,是以也隱約聽得清楚的。
幾人心下都是好奇,便回頭看去,不想那人竟是富察啊爾撤,上山之時曾得他指點,此刻又見,眾人便忙抱拳相見。那富察啊爾撤操著一口不大流利的漢話說道:“我在此等諸位數日了。”幾人忙問起緣由。原來那日富察啊爾撤部中領主之令,上山獵捕海東青,不日下得山來,正逢張賀采購已畢,卻不見花譽等人下山,又怕耽誤了買賣,便也隻得先行離去,仍舊托那富察啊爾撤在此相侯。
聽得如此,幾人心下也均不免對那張賀一番感激。隻聽富察啊爾撤道:“張老板怕諸位一路之上不好照應,早已托了同行朋友相侯,我這便同諸位引進罷!”幾人連道:“有勞。”便跟隨去了。不多時來到一個帳篷前,但見左右均是馬車貨堆,一溜裘皮大漢正在匆忙裝著貨物,當中立一中年胖子,不住指揮著。
富察啊爾撤上前對那人介紹道:“劉老板,這幾位便花公子和顏姑娘等人了。”那中年胖子一聽,慌忙抱拳上前見禮,對顏七七道:“素問顏員外生意做遍大江南北,今日得見顏大小姐芳容真乃三生有幸,日後還望顏大小姐多在家父麵前美言幾句,提拔一二。”原來顏七七之父乃江湖公認的財神,手底下同這劉老板竟也多有來往。顏七七聽得這幾句話,心中極是受用。拿眼一憋那白無,見她仍是一般的麵無表情,便到那劉老板作揖到她跟前之時也不知回敬,幸得那劉老板場麵見得多了,當下也隻一笑而過。
顏七七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冷笑道:“今番我等是有求人家的,你還有何好神氣的。”待得這劉老板將眾人安排上馬車之時她便突然說道:“劉老板,我們人多,你這馬車如何坐得這多人?”
因這劉老板有心巴結顏七七,是以故意便將自己的車箱讓了出來,要說他們也就四個大人一個小孩,便是再坐上兩人那也坐得下的。這劉老板聽得此說,不由為難道:“這個卻教在下為難了,要不我再騰出一架貨車出來?”顏七七忙道:“這那裏敢麻煩。”便又轉頭對白無說道:“白姐姐,你看這車箱小,擠不下多少人,不如你便騎馬罷!”劉堇焱不禁奇道:“這車箱明明就很大啊?為何還讓她騎馬?”花譽也正待問,卻見她將眼瞪來,話到嘴邊便又咽了下去,看看白無,心中忽的明了,也不多說,微微一笑便自行先進了車箱。
顏七七對劉堇焱說道:“這那裏大了,你問下人家劉老板,看他如何說?”因見那劉老板在一旁不住稱是,心想這又是他人東西,自也不好做主。便聽那白無道:“那我騎馬罷!”說這話她仍是一般的毫無感情,也無人知她是喜是樂。劉堇焱心下微微不嗔,便道:“那我便騎馬好。”說完便去牽馬過來。顏七七連忙上前攔道:“誰又讓你騎馬去了!”劉堇焱道:“白無又不會騎馬,我不去難道你去麼?顏七七道:“誰說她不會騎了?”
劉堇焱不答她話,隻是問那白無道:“世妹,你會騎馬麼?”原來這白無因自小練習那寒玉功,須得心無雜念,是以除了練功之外,別說騎馬,便連做飯女紅這等江湖女子都會的物事也都不知。因而顏七七見他搖頭,心下便大決不快,嘟嚷道:“算了算了,都去吧!”竟再不說話,一頭鑽進了車箱。
一路無話,過了雁門關後,五人便同劉老板辭別。這日正到了河北境內,幾人在刑州城裏找了間飯鋪打尖,這間酒樓名叫同安客棧,店內夥計清一色的灰衣短卦,一見人來堆笑滿麵,嘴中大爺前大爺後的叫的極是親切。此刻真是午飯時間,又因為時至秋末,此處又是去關外途徑之一,來往客商絡繹不絕,樓下早已坐滿,唯樓上雅座尚有空閑。那小二隻將樓上雅間誇得天花亂墜,一路又拖又拽的硬將幾人拉到樓上。待眾人還未坐定,又將店內幾道招牌菜數家珍般一一介紹來,當說道叫花雞時,花譽突然打斷他話笑道:“這叫花雞不是產自江蘇常熟的麼,你們和他隔著數千裏之遙,怎地又到了你店裏來了?”這小二連忙說道:“這位客官這你可不知道了,這叫花雞又叫煨雞,傳聞說是叫花子發明,但這天下叫花子多不勝數,便就隻許他常熟的叫花子能發明,我刑州的就不許了?再說這叫花子終年四處乞討,興許還是我刑州的叫花子傳到他常熟的也說不定啊?”
顏七七不由笑道:“那可就奇了,我隻聽人說過常熟叫花雞,但卻從沒聽過你刑州也有叫花雞?”那小二道:“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這刑州的叫花雞比那常熟的叫花雞可不會差了分毫,幾位要是不信不妨先嚐嚐再說!要是出了我們刑州府可是再也嚐不到這般美味的刑州叫花雞了!”其實他說了這多,原也旨在要眾人點這道菜罷了。隻聽劉堇焱也微笑道:“聽你這般說來,若是我們不要的話那便甚為可惜了!好罷,你且看著上菜便是。”說著便隨手拋了一錠銀子過去,那小二大喜接了,連連稱謝。
那小二剛一退下,便見一個年輕乞丐敲著快板,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向眾人嘿嘿一作揖便將快板敲起,開口唱道:“大爺好哇!姑娘俊啊!且聽我來:東京有個黃表三,也會吃來也會穿。一生好放官例債,不消半年連本三……看看爹娘不是親,有錢且去敬別人。三年;乳哺成何用,取了媳婦就要分。好酒好肉老婆吃……”唱的竟是一首蓮花落。
幾人看那乞丐,隻見他約莫二十左右,生得也是劍眉星目,雙眼炯炯有神,極是精神。上身穿著一身褐布短衫,衣上打滿補丁,一隻袖子不知何時破的,掉在左臂上不住晃動,腳下穿一雙肮髒布鞋,左邊一隻少了後跟,右邊一隻又少了前跟,兀自露出一個漆黑的大腳趾頭在外不住的點頭。幾人因見他原也是一個大好青年,但卻自甘墮落,不由心下都是歎息。花譽隨手便扔了幾枚銅錢過去,擺了擺手便示意他下去。
那乞丐將錢接了,拿在手上微微掂量了幾下,眉頭微皺,似乎嫌少,卻也不再理會眾人,轉身便去了另一桌上,仍舊將那快板不住敲打,唱起蓮花落來。
不一會那小二便將酒菜端了上來,見了那乞丐便連聲喝道:“出去出去,到別去乞討去,哪有要飯要到屋裏來的,憑地弄髒了客官的衣裳。”一邊說一邊上前攆道:“快走快走,在不走我可要打人了!”眼見他一腳正要踹到屁股上去,突然“哎呀”一聲立足不穩,竟從旁摔了出去,一盤酒菜潑得滿身都是,滿座食客見了,立時哈哈大笑起來。卻見那乞丐將快板一收,嘿嘿笑道:“小二哥,你可要小心了,莫要將這酒菜漸得到處都是,憑地弄髒了大家的衣服!”又將手伸出,似是要拉他起來。那小二也連忙伸手抓去,突然間那乞丐將手一縮,說道:“哎呦,我可忘記了,小叫花子手髒,憑地弄髒了小二哥的手。”
那小二本已生手抓住了他,身子也剛起了一半,不料對方突然鬆手,一時便又立足不定,砰的一下,一屁股又坐倒了地上,聽了那乞丐的話,不禁連連喝罵起來。那乞丐卻不理他,兀自走到另一桌上,仍舊將那快板敲起,唱起蓮花落來。這小二哥心中有氣,一呼嚕從地上爬起,向那乞丐踢去,一邊喝罵道:“那來的小叫花子,還不給老子滾得遠遠的,在不走看老子不打斷你的狗腿!”眼見一腳就要踹到那小叫花子屁股上去,卻見那小叫花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接著卻聞那小二哥又是一聲哎呦大叫,這一腳卻又沒踹到他身上去,自己反而又摔了一跤。
這小叫花和小二一鬧,卻早已驚動了滿座食客。花譽和劉堇焱見那小二兩次均踢對方不到,在常人看來,那乞丐似乎並無任何主動,好似就是那小二哥自己一不小心跌倒一般,實則是那乞丐身法奇妙之極,運用神妙。兩人不禁心下大驚,心知這乞丐定然身俱絕頂武功,對方才小覷之心不禁大為後悔。兩人對望一眼,隻見對方兩上神色均已便色。
劉堇焱問道:“他,他這是什麼功夫,花兄可知道麼?竟這般厲害!”
花譽終究見多識廣,道:“這是沾衣十八跌,想來這位仁兄定是丐幫的好手,方才我們可真是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