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教主回教，我提早自管事那凶婆娘處問好了時間，躲在樹上悄悄望著。
    不愧是教主，架子果然大。霜淩零、霜紫清倆魔女一左一右隨從在月華旁，身後衣擺拖得老長，一頭挽雙髻的姑娘拉著，鋪天蓋地的銀白色。
    我探頭探腦地想要看清楚月華的容貌，無奈麵紗遮得嚴實，僅露出一雙妖媚的不像樣的狐狸眼。
    她往這邊斜斜一睨，眼神犀利如針，紮得我全身一戰，再接著，樹枝斷了，我一跟頭栽了下去。
    霜淩零的長袖立馬裹住了我，往那邊一帶，我灰頭土臉地從地上被拖了過去。
    全身被台階絆得生疼。
    霜紫清看清我的麵容後，便伸手來捏我的喉嚨。
    “慢。”妖媚的不像樣的話語。我應聲抬頭望著月華，一時反抗都忘了。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動聽的聲音，雌雄莫辯，卻入骨噬魂。
    “教主，她……”霜紫清有些怨懟地看著我，眉頭緊皺。
    月華不理她，蹲下身來，一指挑著我的下巴，另一手輕輕地摳著我的耳後。
    那雙手長得更是妖孽，我不禁看呆了。手掌極薄，手指極細，偏偏極長，且瑩白潤澤。美中不足的是，指甲是烏黑色。
    臉上一陣熱辣，回過神時麵上那張易上去的麵皮已經被他抓在了手裏，我大驚，扭動著身子，無奈白鍛捆得死緊。
    霜淩零似是嚇了一跳，但很快恢複了正常神色，隻是雙眼不時瞟著我。
    我明白，若是她說她認識我，事跡便敗露了，以蘇琉夏說的月華的性子，指不定就這麼殺了她。
    月華對我似乎頗有興趣，命下人將我捆好了吊在他的寢宮中。
    嘴巴被堵上，我在房梁上一悠一悠時，仍未想明白是如何被他發現的。心下倒也不害怕，隱約覺得她似乎不會傷我。大概是她長得太妖孽的緣故，我更加想瞧瞧她麵紗底下的臉。
    全身麻木的時候，月華總算是回來了，一進門，她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一雙眼睛彎著，麵紗還未除去。
    “小眉知曉我身份了？”她溫溫柔柔問了我一句話，沒頭沒腦。
    我細細品著她的聲音，搖了搖頭。“小眉是誰？”
    她驀地站起來，掠到我的麵前，仔仔細細地瞧了我的臉一遍，細聲細氣的，但語氣卻森冷了許多：“你是柳如眉的什麼人？”
    我娘與她何幹？我正盤算著要不要告訴她，她又笑了笑，“長得這麼像，又有這一身輕功，你是她兒子？”
    正欲點頭，突然反應過來，我明明是女扮男裝，她怎會一眼便看出我是男的？
    她嗬嗬笑了笑，似乎是知道了我心中所想，湊近我使勁吸口氣，“好濃的男人氣味，是吧，小綠？”說著，她竟掏出一隻綠色的蠕動著且瞧上去黏黏糊糊的小蟲子來。
    我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家小綠想和你親近親近呢。”她輕輕碰了碰那小蟲子的腦袋，那小蟲子便向著我這邊爬了爬。
    我想了想連忙道：“前些日子我娘從聞全那得知您就是她師父，但她身子近來不好，便讓我替她來瞧瞧是真是假。”我娘幾乎未向我提起過她的師父，僅是說她師父不喜張揚，吩咐她誰也不許說。我也不是那好奇之人，便沒了下文。
    她一把手起了小蟲子，挑著眼角笑道：“是嗎？”
    我忙點頭，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那蟲子丟到我身上。
    剛舒了一口氣，卻覺得鼻孔一癢，一個噴嚏後便是一陣劇痛，緊接著汙紫的血便順著鼻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這下我怕了，心跳得很快，“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她笑笑，摸摸我的臉，“等你說實話了，我便給你解藥。”
    莫非她不是我娘的師父？猜錯了……
    “我是你娘親的師父。”她衝著我彎起了翹翹的雙眼，“可絕無人知曉此事，包括聞全。”
    她怎會知道我心中所想？莫不是會讀心術？還有，方才她究竟做了什麼？
    “我給你下了蠱。”她語氣平淡卻讓我如同被雷炸了一般全身一顫。
    不由得想起孫天傲以及霜淩零口中所說的淩千鶴的死相……我直覺寒意冒了全身。
    她明明……與我母親有莫大的關聯的……
    她冷笑一聲，替我鬆開了身上的繩索，指指地毯，道：“你睡到那裏去。”
    我一落地便想逃，可腿又酸又麻，“噗”一下跪在了地上，欲哭無淚。
    這老妖婆！
    “嗬嗬。”她輕聲笑笑，“你別想逃。一旦脫出我的視線，保不齊你體內的小綠會如何待你。”
    我全身一抖，不敢再逃，輕聲道：“我是男的。”
    “無所謂。”
    我隻得在她指的那片地方躺下。
    這老妖婆怎麼突然就能明白我在想些什麼了呢？仔細想想，似乎是在那個幽綠的小蟲子不見之後，定是那隻小蟲子！
    “挺聰明。”床上傳來了她淡淡的極其嫵媚的聲音。
    那我方才在心中喚她老妖婆……
    “我聽見了。”
    不敢再想任何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