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iter——”一個磁性的聲音在喧囂的酒吧裏響起。
    調酒師停了停手中的動作，對吧台前的男孩喊了喊：“李小阿，客人叫你呢，想什麼呢，快去。”
    被靠近的聲音拉回了神，小阿對調酒師做了個謝謝的手勢，便急忙端著酒杯朝客人走去。
    “先生，您的酒……啊……”因為匆忙，小阿居然沒有看見過道間橫出來的椅子，腳踝絆在椅子上，整個身子都想前傾去。
    “小心。”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伸手攔住了小阿向下傾斜的身子。
    小阿免了摔倒在地的命運，可手裏的酒可就不那麼幸運了，全都撒了出去。
    紅色的液體在白色的襯衫上彌漫開來，開出一朵妖豔的花。
    “對不起。”小阿望著被酒水弄髒的純白襯衫，一個九十度的彎腰道歉。又抬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衣服主人的臉，一臉擔心地揣測著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狀況，結果總是被大罵一頓、被賞上幾拳、甚至是更過分地讓他舔幹淨……
    不知這次，又會有什麼可怕的懲罰。
    “沒什麼，”男人對著小阿笑笑道，扭頭又對同一桌的朋友們揮了揮手，“我先去洗手間清理清理，你們先玩著。”
    小阿先是一愣，對這男人的反應有些意外，便又多瞧了對方幾眼，忍不住跟了上去。
    “你怎麼也進來了？”男人走到水龍頭前，還沒來得及擰開，就因隨後鏡中出現的瘦小男孩而停了動作。
    “先生，您脫下來，我幫你洗好再還您吧。”被質問的小阿一臉誠懇地回答著。
    男人回頭，本想拒絕，可在看到男孩眼裏的堅定目光後，又改口：“好吧。”
    ——那明亮的眸子裏閃爍的，是不願虧欠任何人的自尊吧。
    沒有想到男人如此痛快地答應，小阿又不自覺地將眼睛睜大了些。
    男人見狀笑笑，心道這真是個樸實的孩子，也沒有不好意思，當下便脫了襯衫，遞到男孩的手中，開口道：“明海藝校知道吧？”
    小阿點點頭。
    “洗好了就送到那裏，到的時候打這個電話，在門口等著。”男人說了電話，笑盈盈地看著小阿手忙腳亂地掏出磨掉了漆的手機，記下，轉身便要出去。
    可在拐角處卻又停了下來，像想到什麼似的，回身多交代了一句：“那漬洗不幹淨也不要逞強，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有心就行了。”
    小阿望著男人的背影裏去，突然覺得一陣溫暖，握著襯衫的手也略微緊了緊。
    回到職工宿舍，小阿便立刻將襯衫泡到水裏，怕自己用的廉價洗衣粉傷了衣服，還特意從老板那裏借來了高級一點的洗衣劑，用小手揉搓了好久，直到漬跡全無，才算安了心。
    又認認真真地用清水漂洗了好幾遍，才露出了大大的笑臉。
    第二天衣服一幹，小阿便收了裝在幹淨的小袋子裏，和老板打了個招呼，說是急事，就朝明海藝校跑去。
    “請問，是……”到了學校門口，小阿便顫顫地撥通了電話，可一開口，卻才發現根本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隻好頓了頓，“是白襯衫先生嗎？”
    “哈哈……”電話那邊傳來一陣輕笑，顯然男人對這個稱呼很是無奈，“是我，你到了？那我現在就下去找你。”
    幾分鍾後，一個身穿休閑T恤和牛仔褲的男生出現在小阿的視線裏，對著他笑。
    小阿仔細的看了看，才發現這個陽光的大男孩居然就是那個白襯衫先生。
    “啊……先、先生，這是您的衣服，已經洗好了。”小阿雙手捧著衣袋，恭恭敬敬地遞到對方手裏。
    “你別一口一個先生叫著，我聽著就想笑，我叫謝銘杭，你叫我杭子就好，大家都這麼叫我。”接過衣服，謝銘杭撓著頭說著，心道這孩子，還真是有趣。
    “杭……杭哥，我還是叫你杭哥吧。”對陌生人就隻稱呼親切的小名，小阿有些不太習慣。
    “好，怎麼都成。”謝銘杭應著，還要說什麼，卻被一個粗獷的男聲給劫了去。
    “杭子，不上課在這朽著幹什麼？”來人是一個爆炸頭，一把攬過謝銘杭的脖子，又瞄了小阿一眼，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原來是在這裏和新歡談情呢。”
    “你小子又瞎說……”謝銘杭甩開繞著自己脖子的手，“找抽呢？”
    “呦喝，還裝什麼啊，說，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長得還挺俊俏的嘛！”那人一臉不信，繼續追問著。
    謝銘杭一臉厭惡地拍開湊上來的臉，又趕緊笑著對一旁的小阿解釋，“我這哥們兒就成天就愛瞎扯，你別介意啊，就當他放屁。”
    “那個……杭哥，我還有事，先走了。”小阿聽著，卻突然沒由來的臉一紅，緊接著就跑開了。
    徒留身後的一陣莫名的叫喊。
    回到酒吧時，已經氣喘籲籲，銷假時老板看著滿臉通紅的男孩，還關心地問是不是生病了。
    小阿搖頭，說沒有，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才算涼快了一點。想著今天的事，又對著鏡子嘻嘻的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