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孑立 第一章 好事須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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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萬籟俱寂,籠罩著無限的悲傷。道段陵在月光下顯得蒼白無力,若隱若現的百花雕刻此刻也似乎變了形。
謝瑞嵐站在回廊下,一直默默無語。他的四衛已經忘了,那是第幾天了,他們的嵐主每個晚上都會站在回廊下,似乎在等待,似乎在懷念,更多的,卻僅僅是了無生氣地站著。他那幾乎與寂靜的夜融合在一起的麵容,讓他們感到無奈。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此時此刻,卻隻剩下憔悴和一雙失去了光華的藍眼。那個男人,他到底有多重要,竟然讓他們的嵐主變成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們不能怨恨,不能責怪,不能勸慰,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們隻能無奈的等候,等候他們的嵐主恢複,即使那可能要用一輩子去等待。而等待的時間,他們除了生活,剩下的時間,都在回憶那個已經永遠睡去的男人和那個了無生氣的男人之間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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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澄三年,早已退出江湖的冰藍堡內發生了一件大事。他們的少主,謝瑞嵐患了嚴重的高燒,連燒三天三夜。連江湖上有名的神醫顧萊溪也束手無策。
“冰,小嵐會不會有事?都已經三天了。怎麼辦?”謝瑞嵐的母親肖雪芬擔心地抓緊了丈夫的衣袖,眼眶紅紅的,卻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隻是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兒子。
謝弦冰輕輕的撫著她的背,沒有答話。反倒是一旁的好友顧萊溪無奈地歎了口氣:“這病要是再不好,怕是不行。要是可以,我也想找師傅幫你們,可是他老人家,每次去采藥都好幾年。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裏。”
“白泰老人,您到底在哪裏?快出來救救我家嵐兒啊!”肖雪芬心裏酸酸的,淚珠在眼眶裏轉了許久,終是掉了下來。一旁的兩人都吃了一驚,回過神就開始慌亂的安慰她。
“雪芬,小嵐會沒事的。”比較不會說話的謝弦冰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冰涼的語氣中透著一絲溫暖,讓肖雪芬的心安定了一點。
“對啊,雪芬,那算命師不是說過小嵐將來會有個大劫嗎?都說沒什麼大礙的啊。”顧萊溪平時開玩笑多了,現在說起安慰的話都顯得有點別扭。肖雪芬看了不禁破涕為笑。但心裏的擔憂還是有增無減。
顧萊溪也知道這話根本是治標不治本,但他也沒有辦法。這燒來得離奇不說,還特別麻煩。一般的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就連師傅給的“命傀儡”,也沒有一點效果。這“命傀儡”是白泰花了二十餘年自研的,成功的隻有五顆,說是能治百病。現在,卻讓他不得不懷疑,那是不是僅僅是一顆怪藥丹而已?但是自己師傅所做的研究,他是從小看到大的。實驗效果也確實不一般。
申時,屋外開始下起了小雨,顧萊溪和謝弦冰二人坐在謝瑞嵐的房間討論。而肖雪芬則因為最近身體比較虛弱,所以早早就歇息了。
“大哥,你看小嵐能過這關嗎?”謝弦冰低眉看著杯中的熱茶,縷縷的輕煙似乎係著點什麼,卻在半空就已經消失無蹤。
“冰,不是我說,這病太離奇,什麼征兆也沒有。看似普通的發高燒,卻把人都弄得像火裏的碳,熱得燙人。這孩子要是能撐過來,腦袋大概也壞掉不少了。”顧萊溪一邊喝著茶,一邊皺著眉頭,“你們住在冰山上,體質本來就是極寒。如今小嵐卻是火一般的人,恐怕真的就……”
“大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謝弦冰也皺緊眉頭打斷。
屋內的氣溫不斷下降,顧萊溪覺得身上的大狐裘似乎也不太能禦寒,拉緊衣襟,緩緩道:“也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床上滿臉通紅的小孩,他的呼吸越來越虛弱,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雨越下越大,夾雜著風雪,每刮一下都感覺像被針刺。謝弦冰站在窗下,除了站著,他想不出自己還能做點什麼。顧萊溪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對於這個可憐的小家夥,他實在是無能為力。
安靜的房間內,隻聽得見滴滴答答的雨聲,似乎一整夜就是那麼過去的。等雨停後,謝瑞嵐依然是高燒不止,絲毫沒有退燒的跡象。習慣睡懶覺的肖雪芬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兒子的情況,還是不自覺地感到難過。
“放心,很快就會好了。”謝弦冰說著連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安慰話,輕輕地摟著妻子,站在床頭。
“咳……咳咳……咳……”
一陣細小的咳嗽聲嚇了他們一跳,仔細尋找,才發現是謝瑞嵐發出的。肖雪芬不禁大喜:“冰!小嵐……”
謝弦冰反應更快一點,輕柔的拍了一下妻子的手就轉頭去找好友顧萊溪。肖雪芬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眼裏盛滿了柔情。隨後轉過身,坐在床頭,小心翼翼的替自己的兒子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小嵐,快點好過來吧,別讓娘擔心好嗎?”
“娘……?”燒得迷迷糊糊的謝瑞嵐聲音沙啞地重複著這個字,似乎感到疑惑。肖雪芬以為他是擔心自己難過,想安慰自己。
“別擔心,你好了,娘就不會難過了。所以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哦!”說著說著,居然就哭了。趕回來的謝弦冰見到,心疼地摟了摟她的肩:“怎麼又哭了?不會有事的,放心,好嗎?”肖雪芬向反駁,一轉過身卻覺得更加難過,緊緊地抓著丈夫的外袍,淚就不停地往下滑。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聽見,強忍著不出聲,淚卻更凶了。顧萊溪看著她,心裏也覺得不是滋味。用眼神示意謝弦冰帶她出去,就轉過身幹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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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雪山尤為冰冷刺骨,風則更顯無情殘酷。
謝弦冰和肖雪芬並肩站在城堡的樓頂上,無言的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灰蓮山山上的天氣非常奇怪,即使下過幾場大雨,也不會有萬裏晴空的現象出現。每一天都被厚厚的鉛灰色的雲罩著,沉重又壓抑。謝弦冰在這裏住久了沒感覺,而肖雪芬確實早已習慣了藍天白雲的日子,現在的天氣加上現在的心情,頗有雪上加霜的感覺。
謝弦冰側過身,撫上她緊皺著的眉頭,低低地說:“雪芬,小嵐不會有事的。”
他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但是肖雪芬卻覺得很滿足,這個鮮少理會別人的男人,總是想盡辦法讓自己開心。
“嗯,我們回去吧。也許小嵐已經醒過來了。”肖雪芬強打起精神,扯了一個笑容道。
二人回到正廳時,看到顧萊溪眉上帶笑地吃著早飯,精神都是一振。肖雪芬忐忑不安的快步上前,雙手緊緊地握在胸前:“小嵐……怎麼樣?”
顧萊溪嘴裏還嚼著醃菜,口齒不清的回應道:“你瞧我這模樣他能有事嗎?”
“真的?”一直吊著的心此時此刻突然得到解放,肖雪芬激動地握緊顧萊溪的手,讓他險些把手上的飯給打翻了。謝弦冰聽了也暗暗的鬆了口氣,上前拯救好友可憐的早飯:“雪芬,我們去看看小嵐吧。”
肖雪芬重重地點了點頭,朝顧萊溪投去感激的一笑,就和謝弦冰一起走向謝瑞嵐的房間。顧萊溪在身後還不忘提醒他們:“輕點聲,小家夥剛睡下。”
二人來到謝瑞嵐的房間,看到他靠坐在床上發呆,臉上的表情有緩和了不少。
那用萬年極冰製成的寒冰床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古玩,上麵雕滿了奇異的花朵,栩栩如生,不時還有些穿插出來的花卉纏在床頂上綻放。謝瑞嵐看著它們發呆,就像是第一次見到一樣。
“小嵐,怎麼不多躺著?”肖雪芬慈愛的笑著。
“覺得不困,所以就想坐著幹點別的事情。”謝瑞嵐反射性地回答。扭過頭,臉上淨是疑惑。“你們是誰?對了,這裏又是哪裏啊?”
肖雪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頓在原地。謝弦冰無奈的一歎,輕輕淡淡地道:“這已經是最好的了。”肖雪芬渾身一顫,是啊,他還活著,他還懂得回話,他還能有自己的意識。夠了,何必強求?
謝弦冰扶著肖雪芬走到床前,拉過床前的椅子坐下,緩緩道:“嵐兒,先告訴我你都記得些什麼?”
謝瑞嵐搖了搖頭:“都忘了。”事實上,他是穿越過來的。之所以會回話,那完全是因為條件反射,那一聲“小嵐”,和幼時的記憶重疊,想到是那位一直對自己很好的女人的問話,他就不自覺地回答了。那個女人總是因為自己的沉默不語而傷心。
肖雪芬咬緊了下唇,什麼也沒說。謝弦冰略一點頭道:“恩,嵐兒聽著,我是你的父親,冰藍堡的堡主謝弦冰。這位是你的母親,寒嘯堡的堡主肖雪芬。而你的名字叫則做謝瑞嵐,是我們現在唯一的兒子,冰藍堡的少堡主。”
謝瑞嵐抬了抬自己的手,看著那條細小的胳膊,輕輕的問道:“我今年幾歲?”那個世界的自己,都已經25歲了呢,現在的自己,似乎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做更多的事情。
“九歲啊!”肖雪芬顯得有點激動,她真的有點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已經完全的忘記了和自己生活過的日子,那怎麼可能是真的呢?
謝瑞嵐感覺自己似乎作了很過分的事情,過去的那個女人也有過這樣的表情,是因為什麼呢?他一時間竟也想不起來。定定地看著肖雪芬,低低地喊了聲:“娘。”他估計那套古裝就該那麼喊的,他不看電視劇,但那女人卻經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