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自甘墮落
    “她在哪裏？”赫連羽宸現在想立刻見到鍾離薰。
    “屬下，也不清楚…”朱炎慚愧的低下頭。本來可以攔下鍾離薰的他，在看到鍾離薰當時無神的表情後，就讓鍾離薰走出了皇子府。
    “我要找到她！！”赫連羽宸不顧自己有病在身，抽了一件衣服就往府外。趕結果可想而知，他沒趕到大門時，就無知覺的昏厥了。
    “薰…”迷糊昏厥中的赫連羽宸，一直呼喊著鍾離薰的名字。
    “薰，別走！！”他驚慌失措的抓住朱炎的手，“薰！你不要走！！”
    “王爺…”朱炎心疼的看著赫連羽宸在夢中久久呼喊著鍾離薰，不由得心上一緊。
    這二人的糾葛，究竟到何時才會有個了結呢？
    “這次可是你自己找我的，”雪娘謹慎的打量著鍾離薰，“我讓你接客時，你可不許反悔！”
    對於鍾離薰與赫連南樓成親後，有了別的男人的骨肉這件事，雪娘還是有所耳聞的。
    “我既然肯來找你，就說明了我不會後悔。”鍾離薰現在是萬念俱灰。
    “你今晚打扮得好點，我也讓你上一上我們忘茗閣的水上樓閣。”
    忘茗閣的水上樓閣，是讓她們的花魁或有名氣的容貌豔麗的歌姬們在裏麵，對一些名門望族王公貴族的公子哥們表演的地兒。這回雪娘讓鍾離薰上水上樓閣，可能是想捧紅鍾離薰，讓鍾離薰替她賺錢。
    香濃的脂粉味籠罩著整個忘茗閣，而今夜來忘茗閣裏捧場的有錢有勢公子哥更是擠滿了雅座，紛紛等待著雪娘說的驚喜。
    公子哥們都是從雪娘那兒得知，今夜忘茗閣裏會有一位新來的容貌秀麗的女子，在水上閣樓演出。並在演出後會與出價最高的競標者共度春宵。於是平日荒淫無度的公子哥們就蠢蠢欲動了。
    “那位新來的姑娘在哪兒呐？”
    “讓她出來讓我們看看？”
    按耐不住激動心情的公子哥們，在雅座上紛紛起哄。
    “薰姑娘馬上就出來！！”雪娘扯著大嗓門，盡量安撫著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鍾離薰的公子哥們。
    “出來了！！出來了！！”
    “終於出來了！！”
    “長什麼樣？沒看清啊！”
    “雪娘怎麼讓她蒙著麵紗啊？！”
    鍾離薰在煙霧繚繞的水上樓閣舞動著高挑卻嬌弱的身子。
    她身著一件清薄的白紗衣，身子透明的泛起銀光。一張薄薄的麵紗，遮住她絕世傾城的美貌。
    “把麵紗摘下來！！”
    “讓我仔細看看你！！”不知禮儀的公子哥努力拍響桌子，果皮瓜殼掉落一地。
    “讓人看看都不行，今晚你還要陪我睡呢？！”
    “誰陪你睡？今晚我一定包下她！你給為滾一邊兒去！！”
    鍾離薰隻當沒聽到那些輕薄之言，安然自若的跳著那支雪娘指定讓她跳的魅惑撩人的舞。
    她的身子輕盈若羽翼，在煙霧中隨意的跳著，如柳輕擺。接著她開始肆意的舞動，蠻腰輕扭，腳步移動的速度漸漸加快。身著的紗衣抖出沁人心脾的自然香氣。
    她再放緩腳步，慢慢揭下麵紗，露出她那即使用“天生麗質難自棄”、“回眸一笑百媚生”也無法將她描述得淋漓盡致的容貌，引得眾人久久驚呼。
    “這就是九天仙女落凡塵啊！！”
    “看到如此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尤物在眼前舞動，真是讓人垂涎三尺啊！！”
    “膚淺！真是膚淺！這等秀色可餐的仙女，即使用‘傾國傾城’、‘國色天香’來形容都綽綽有餘！！”
    鍾離薰的腳步愈來愈晃動，似是喝了酒一般呈，現出一種柔媚嬌羞的醉態。紗衣被拂過的晚風撩起，露出她修長纖細的腿部，但她並沒有立即用紗衣遮住裸露的長腿，反而舞得愈瘋狂。她嘴角挑起誘人妖嬈的笑容，衣衫從她瘦弱的香肩滑落，公子哥更是瞪大雙眼，期待著接下來會令人更加血脈噴張的一幕。
    她意識到她的動作似乎有些過了火，於是她毫不經意的高舉纖長白皙的手臂，那滑落的衣衫就回到了原來的香肩。
    一曲終了，鍾離薰安靜的走下水上樓閣。
    “別走啊！美人兒！！”
    “再跳一曲讓我看看嘛！！”
    “請各位公子少安毋躁！”雪娘帶著鍾離薰來到雅座的中央。
    “現在各位公子可以競拍了！”
    雪娘的臉皮興奮得高速抖動，今晚她一定能撈到一大筆銀兩。
    “依我之見，不用競拍了。我出一百萬兩，買下薰姑娘與我共度今夜。”洛雪搖著紙折扇，風度翩翩的從擁擠的公子哥中走出。
    “你是不是特地來壞我們興致的？！”一位不知好歹的公子毫無形象可言的擠出來，“我出一百五十萬兩！”
    “怎麼樣？小子怕了吧？！”那位公子抖著肩膀，神情狂妄。
    “三百萬。”兩洛雪的聲音很寂靜。像是冬天下雪時的寂靜之聲。
    “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我出五百萬兩！！”
    “薰姑娘，”洛雪淺笑著湊近鍾離薰，“你認為我該出多少，今夜才能與你共度呢？”
    鍾離薰對洛雪此時輕佻的語氣。與過於文雅的言行有些反感。她覺得洛雪的話中有看不起與貶低她的意思。
    不過能來忘茗閣做這種既賣藝又賣身的女子，又會有多少個人瞧得起呢？
    “我說了不算。”鍾離薰錯過洛雪炙熱的目光，“雪娘說了才管事。”
    她巧妙的把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雪娘身上。
    “價高者得！但是這個價錢會加到哪兒，這個小人也說不準。“雪娘好聲好氣的說。她實在不敢得罪在這兒叫價的貴族公子其中的任何一位。
    “一千萬兩。”洛雪沉聲說。
    “啊！！真是出手闊綽！！”
    “哇啊！價錢真是高到出人意料！！”
    眾公子見洛雪出價驚人，隻得望洋興歎。
    “公子，薰姑娘今晚就屬於你了。”雪娘興奮的收下洛雪的銀票，興高采烈的對洛雪說，“公子真是豔福不淺啊！”
    鍾離薰不想聽雪娘與洛雪那些客套的廢話，於是就看著那些興敗而歸的公子哥們散場。但是她突然看到一眾公子哥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說她叫不出那人的名字，但她卻在與赫連羽宸有婚姻之時，看到那個人經常與赫連羽宸玩樂或是與赫連羽宸一同進宮。
    那個人究竟會是誰？雖然背影很熟悉，但卻說不上名字。
    鍾離薰心裏不清楚。
    “薰姑娘，你跟這位公子到我們忘茗閣中臨水的碧柳樓去吧。”雪娘扯著出神的鍾離薰，並用力把鍾離薰往洛雪推去。鍾離薰踉蹌著倒入洛雪懷中。
    “可是…”鍾離薰迅速躲開洛雪。
    “你可是說了，你不會後悔的！”雪娘悄悄提醒鍾離薰。
    “我知道了。”鍾離薰胸口起伏了一番，隨洛雪去往碧柳樓。
    “你似乎，並不想見到我。”洛雪站在碧柳樓外的一座水上亭榭裏，眼神濃鬱的望著鍾離薰。
    他從未見到鍾離薰上過此等豔麗奢華的妝容。平日裏素顏的鍾離薰，可以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塑”來形容，而這些妝容將鍾離薰襯得猶如天上的仙人一般，給人一種望塵莫及、高不可攀的感覺。
    “王爺來此等庸俗之地，難道不怕會被皇上與皇後責罵嗎？”鍾離薰話鋒微轉。
    “我不在乎他們怎麼說。”洛雪見鍾離薰對他的態度很冰冷，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王爺如若再不隨鍾離薰進去碧柳樓，隻怕天將要明了。想必王爺應該知道‘春宵苦短’吧？！
    “我來這裏並不是為了和你行魚水之事。”洛雪搖頭，“我隻是為了和你單獨聊聊。”
    “嗬……原來王爺花了大價錢買下我一夜，隻是為了與我聊天解悶，”鍾離薰盡量挑一些刺耳的詞彙，“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你恨我嗎？”
    “什麼？”
    洛雪的話讓鍾離薰摸不著頭腦。
    “之前，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洛雪歉意的低下頭。”
    “王爺別要拿我消遣。”
    “我知道你不願意提及與那個孩子有關的事，“洛雪拉住鍾離薰的手，“但是我想我應該向你說清楚。”
    “孩子，是我和你的。”
    鍾離薰見洛雪認真的態度與表情，微怒的皺起眉頭，身子僵硬。
    “是真的？”
    “你聽我向你說明。”洛雪的手指明顯感覺到鍾離薰的身子在不經意的顫抖。他細細回憶他把失憶的鍾離薰帶回府中及後來與鍾離薰發生關係，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向鍾離薰說得清清楚楚。
    聽完洛雪的話之後，鍾離薰並沒有過多的情感宣泄。而是像一個與此事毫無任何關係的路人一樣，麵無表情。
    鍾離薰的反應出乎洛雪的意料。他以為鍾離薰會做出一些危險的事，或是把他辱罵一頓。但正是鍾離薰的麵無表情，讓洛雪的心裏感到一陣發慌。
    “你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冷漠？”
    “孩子都已經沒有了，再提這些事情做什麼呢？我現在隻想過我自己的生活。”
    “可這並不是你想要過的生活！”洛雪急了，“你跟我走，我會帶你離開涵封國，遠走高飛。”
    “不。”鍾離薰的聲音淡淡的。
    “你…”洛雪歎息，“難道，你要這樣自甘墮落嗎…？”
    “我，無所謂…”
    洛雪深情的盯著鍾離薰，久久的，恍如有一世那麼長。最後他還是戀戀不舍的走出碧柳樓。
    夜涼如水…
    被遮避在夜霧中的嬋娟，承載著誰的惋惜呢？
    也許世間沒有惋惜，有的隻是對那些有過不幸遭遇經曆過千難萬險的人的變化，感到歎息與痛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