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之脫變——婉兒、漣嫣篇  問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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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紀曉婉饒是心有防備之心也無不眠之力了,可以說她是沾上枕頭就睡著了,就連夜起的慕容景天站那看了她半天她都沒有半絲察覺。
    也許是因為頭一天的體罰生了效果,第二天天還不亮,半夜才在餘驚未了中酣然入睡的紀曉婉便悠悠轉醒,聽著內室裏隱約傳來的鼾聲,她小心翼翼的離開小床整理好被褥後又躡手躡腳的開門離開了主屋。說實話,就算她起的早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開始她這一天的伺候主子的工作進程,這裏雖然她已經來了四天了,可是她對於這裏還是一無所知。一個人傻乎乎的抱膝坐在主屋外的石台兒上,對著蒙白的天空中那輪即將隱去的彎月,紀曉婉的心裏空空蕩蕩的,在這裏自己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就連真正能說心事的人似乎都沒有一個,不過還好,至少紫衣和青音對自己是真心的好,想想昨天晚上那樣的窘局如果不是紫衣的出現,真難想象自己要怎樣脫身,也許就算自己僥幸找到了客房最終回來也會被少爺罵吧?昨天晚上,少爺分明就是在試探自己,可是究竟為什麼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在避免可能成為少爺麵前紅人的角色了,難道這樣還不夠嗎?自己隻想混到年歲大了被送出去,難道真的就這麼難嗎?如果說如今的紀曉婉心中仍有奢望的話,估計那就是她奢望著被慕容景天忽視,甚至於是無視,最好就是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那樣她至少會安安穩穩的過上幾年。
    “小丫頭,今天怎麼這麼乖,起的到是早啊?可是你傻坐著幹嘛呢?”正在紀曉婉對天感歎的時候青音伸著懶腰踱出了門。
    “青音姐姐早!”見了青音,紀曉婉規規矩矩的站了起來,並且很乖巧的同青音打了聲招呼。
    “你這小丫頭,說你乖你還真乖上了,昨個兒那強的要死的人哪去了?額頭怎麼破皮了?又惹了爺不高興了?得了,別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了,爺起了嗎?”看著剛還揚起的小臉又默默的垂了下去,青音受不了的在心中哀嚎起來,這丫頭還真是讓人弄不明白。
    “還沒!”
    “應該快了,走吧趁著爺還沒醒,先把自己收拾收拾是真的,回頭別等爺醒了我們還蓬頭垢麵的驚了爺。”青音大大咧咧的邊說邊往院落西側的幾處串連的房屋處走去,看來那裏應該就是水房和廚房等的雜務房了吧?
    當紀曉婉好不容易從水井中拉出一桶滿滿的水時,紫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
    “婉兒,這些事有人做的,我們隻要把爺的起居事宜打理好就成了,青音沒有告訴你嗎?”
    “紫衣姐姐早!青音姐姐去拉晚起的小丫頭的耳朵了,我想、、反正這活兒也不是太難的,待會兒少爺醒了,要是還沒弄好,少爺一定會生氣的,那樣就又要有人被罰了。”
    “你到好心,自己的傷還沒好,就想著怎麼替別人墊底兒了?怎麼額頭也傷了?你呀、、真是、、得了放那兒吧,一會自然有人弄的,別管了,你幫得了一時也幫不了一世,這些個丫頭滿腦袋的就是想怎麼沾上主子的邊兒,平日裏偷懶的緊呢!今兒個我晚起了,要不可有她們好看的。”身為貼身大丫頭的紫衣處理這些偷懶的‘小丫頭’可還是有些小手段的。
    “紫衣姐姐,昨天、、謝謝你!”
    “算了,昨天晚上的事兒也真的是湊巧的,不過說起來你也真的笨的可以,才來的時候爺不是差了個小丫頭帶你熟悉了一圈園子嗎?怎麼就除了你自己住的地兒別的一點都不認識呢?”看著臉上羞紅一片低頭不語的紀曉婉,紫衣搖頭,算了,慢慢來吧!必定還是來的時間短呢。“好了,不說你就是了。對了,你來的時間短,又是小戶人家出來的,有些事情還不懂,以後別離爺的朋友那麼‘近’,雖然你年紀小,可是也保不齊哪位就、、反正少想不安分的,爺雖然有時是喜怒無常的,可是照比有些做主子的還是好伺候的多的。”
    “我懂得,紫衣姐姐謝謝你!婉兒什麼都不圖,隻圖有朝一日少爺能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還婉兒一個自由,婉兒就心滿意足了。”紀曉婉很真誠的說道。
    “好婉兒,姐姐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姐姐、、能照看你一時也照看不了你一世,日後你我的命運還都是未知,除了做事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之外,姐姐也不知道還能告誡你點兒什麼。婉兒,昨天如果沒有我、、你、、會不會、、”
    “不會!”紀曉婉很肯定的打斷了紫衣後麵的話。紫衣看著眼前瞬間‘強大’的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我說你們倆個,一大清早的就說什麼說,爺那兒好像有動靜了,婉兒,你去伺候爺起吧,我和紫衣姐姐一會就過去。”青音已經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看來一天的工作真的開始了。
    “去吧,日後早起不用提前跑出來,等爺起了,伺候完了爺穿衣,待我們去了,你再出來收拾內務,別到時候爺那有個什麼動靜都沒有人在身邊。”紫衣聽了青音的話,拍拍紀曉婉的頭又囑咐了幾句。
    紀曉婉明白,日後她們三個人這就算有了分工了,隻是讓她心裏別扭的是——為什麼隻有她是那個離慕容景天最近的一個,她寧願隻是和青音她們一樣送水端飯。
    輕手輕腳的回到主屋果然看見慕容景天正側躺在大床上雙目緊盯著門口看,散亂的發髻就那麼隨意的瀑瀉般鋪在身上,目光雖然因為是剛睡醒的原因有些迷茫,但是依舊讓剛進門的紀曉婉猶如做錯事情被抓的小孩子一般不敢與之對視。
    “去哪兒了?”慕容景天聲音有些暗啞。
    “回,回少爺,水房。”不知道為什麼,紀曉婉就是很怕和慕容景天單獨相處。
    “恩,起了,更衣。”慕容景天微微的伸展了一下腰身,掀開身上的被子隻著裏衣的坐在床邊等著紀曉婉過去給他穿衣。
    “是!”紀曉婉機械式的一步步挪近昨晚慕容景天自己脫下並隨手丟掛在椅背上的衣服,心裏就像揣了上百隻的小兔子,狂跳的幾乎數不出個數來。
    “婉兒——不要考驗我的耐性!”看著舉步維艱的紀曉婉,慕容景天心中一陣邪火上升。
    “少爺息怒!奴婢、、”紀曉婉聽出慕容景天語氣不善,心中暗自沉下一口氣,是呀,自己是什麼?奴婢!身為一個奴婢,伺候主子的時候別別扭扭的成何體統?再說,自己就算是貼身丫頭,至少又不隻自己一個,就算是如今伺候主子的起居,那也並不代表主子就會把自己怎麼樣,必定奴婢始終是奴婢,和侍妾還是有區別的。自己不是老想著被他忽視嗎?總這樣他又怎會忽視的了?隻有做好了自己該做的,一切都成了自然,那麼他就不會再刻意將自己放在眼裏了吧?想到此,紀曉婉重整精神暗下決心,視死如歸的大步跑到慕容景天的跟前,將手裏提來的衣物分出內外逐一的給他穿戴起來。當然了,她始終都沒有抬頭看慕容景天半眼,她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她的手和手指經過的衣服上。
    兩人不語,就在紀曉婉好不容易將最後的外衣幫慕容景天穿好時,紫衣手中捧著金盆緩步而入。
    “爺昨兒個睡的可好?”
    “恩,誌磊可起了?”慕容景天看著跪在地上給他努力穿鞋的紀曉婉,心裏有絲異樣,可又說不出是什麼。
    “起了,翠平和小橋過去伺候了,我剛才過去也看過了,齊公子說待會兒要過來和爺一同用早膳。”放下金盆,紫衣麻利的將擦臉布投好並遞入慕容景天的手中。
    “恩,待會兒我要去前院兒給大娘問安,誌磊過來了讓他等我會兒。”慕容景天擦完了臉將紫衣遞來的漱口水用下並吐入痰盂中,又擦了下嘴吩咐道。
    此時紀曉婉已經起身靜靜的站在一旁,慕容景天將一玉件兒遞入她的手中,然後就那樣站在她的麵前,紀曉婉明白,這是要讓她給他掛上。可謂是笨手笨腳的掛好配飾,紀曉婉已經是香汗淋漓了,好在紫衣自動接手了束發的活計,要不紀曉婉真怕自己今天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待到青音進來的時候,慕容景天已經梳洗完畢大步準備去前院兒了。
    “青音,今早好像聽見你凶人了?”慕容景天看著笑容燦爛的青音柔聲問道。
    “啊?回爺的話,就是幾個夥房的丫頭起的晚了,我過去揪了她們的耳朵。”青音回著主子的問話,心裏想著,難道是自己訓人的聲音大了?把主子吵到了?
    “哦?婉兒,你手上的勒痕從何而來?”慕容景天站在門口處回身對上低頭的紀曉婉。
    紀曉婉聽了慕容景天的話急忙的將放在身前相疊的雙手背到了身後,並驚愕的抬起頭對向慕容景天探詢的目光又迅速的低下了頭,“回,回少爺,是,是提水的時候弄的。”
    “我房裏的丫頭什麼時候用水還要自己提了?紫衣,你這‘秋意園’管事兒是怎麼幹的?”慕容景天有些震怒的看向一旁的紫衣。
    “是紫衣管製不嚴,請爺處罰。”紫衣嚇的立刻跪伏在地。
    “爺,紫衣姐姐說過她們多次了,也罰過多次了,不能怪紫衣姐姐的、、”青音見慕容景天震怒於紫衣的管製不嚴急忙的拉住他的手臂幫忙求情。
    “少爺,是婉兒自己想要幫忙才去提水的,不能怪紫衣姐姐!紫衣姐姐有告訴我那樣的活兒不是我們做的,真的,少爺,您別罰紫衣姐姐了,都是婉兒的錯、、”紀曉婉也跪下懇求著。
    “紫衣,將平日喜歡撒潑偷懶的給我打二十板子,罰一月工錢,以儆效尤!另外今早起晚的另加三十板子,打完丟進後柴房,不準任何人送吃食,讓她們自生自滅。日後如還有如此貪懶耍滑的就以此為例處罰!”
    “謝謝爺開恩!”紫衣磕頭領命。
    “少爺、、饒過她們一次吧、、”紀曉婉聽了慕容景天的處罰條例渾身上下涼意襲襲。
    “婉兒你就別亂好心了,那些個丫頭片子你對她們好,她們反覺得你好欺,給她們動點兒真的也好讓她們知道點兒本分。”青音似乎是很支持慕容景天的決定。
    “可是、、”
    “沒有可是!管好你自己吧!都起來吧,跪來跪去的看著眼煩!膝蓋上的傷不疼了?回房把藥服了,青音幫她把傷再仔細的弄弄,早膳不用你們過來伺候了。”慕容景天看了一眼已經大亮的天兒,丟下話後大步向前院兒邁去。
    看著大步離去的慕容景天的背影,屋裏剩下的三人都傻了眼,這主子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讓她們鬧不明白未來會怎樣。
    “去吧,爺說不用伺候,你就歇著去吧,這兩天裏還真是事兒多,你少在齊公子麵前出現也未嚐不是好事,青音,你就陪陪她吧。”紫衣首先從迷茫中轉出來,拍拍依舊是傻眼的紀曉婉慢慢囑咐道。
    青音倒是爽快,一把拉起紀曉婉的手就往外拉,“走吧,還杵在這兒幹什麼,讓你閑著還不樂意?”
    被強拉著離開的紀曉婉轉頭看著依然站在原地的紫衣,她真的很想和紫衣說,不要按照少爺的意思處罰人,可是她心裏也明白,這事兒不光是自己無能為力,就連紫衣也是奉命行事。
    慕容景天很少去前院兒問安,除了大的節日還有各個長輩的生辰,一般情況下能一同在前廳用膳就不錯了,當然還有一種特殊情況——就是有事的時候他也會去主動向某位長輩問安。因為他在家裏地位的原因,自然也沒有哪個不識相的‘長輩’敢去追究他目無尊長的過錯,而今天,慕容景天之所以主動去大夫人那裏問安,當然是為了前一天趕走茱萸的事情。
    其實身為大夫人的張氏一回府就已經知道了寵愛的外甥女因剛買回來的丫頭被慕容景天趕回家的事情了,之所以還是保持了緘默,實是因為她心裏明白這次茱萸是真的惹火了慕容景天。平日裏對於茱萸的行徑張氏不是不知道,隻是想著如果真的慕容景天會看上她,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可惜,這兩年下來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如今茱萸被趕回去雖說慕容景天沒有給她留半點麵子,而自己這張老臉也算是被其狠狠的刮了一下子,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管教不嚴呀!張氏為此耿耿於懷的一夜未眠,也不知道是要怪自己平時太放任了茱萸好,還是要怪慕容景天不給她這個長輩留情麵的好。總之事情已經出了,想補救已經是來不及了,何況慕容府裏就這麼一個少爺,老爺看他看的就和眼珠子一樣,而這位少爺又是爭氣,樣樣都是料理的妥妥當當、麵麵俱到,家裏雖然老爺健在,可是實則這慕容府早在慕容景天才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易主了。慕容景天這個人最為無情,就算是‘長輩’,料想除了老爺和他已故的親娘外,就沒人真正的入得了他的眼了,得罪了他,也就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與這奢華的慕容府再也無緣。
    看著大步邁進的慕容景天,張氏慈愛的笑著,“天兒今天不忙嗎?”
    “天兒給大娘問個安,今天沒什麼大事,想著好久沒過來了,就特意跑過來看看,大娘昨天聽經感覺如何?”慕容景天禮貌的跪地一拜隨即站起。
    張氏起身拉住慕容景天的手,慈祥的宛若親母,將他帶到座上,“天兒真是有心了,昨天的法課真是讓為娘的心境頓開,這戒緹大師真不愧是得道之人。”
    “恩,那就好,看今天大娘的氣色好像昨夜沒有睡好?”
    “是有那麼一點的失眠,無大礙的。”
    “大娘是為了茱萸表妹的事情沒休息好吧?”慕容景天也不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茱萸那丫頭、、哎!要怪就怪她用錯了心思,自取其辱吧。”張氏表情有些痛苦亦有些無奈更有絲惋惜。
    “表妹平時的行徑大娘多少應該也是知曉的吧?今次她居然無故跑到‘秋意園’內大發雌威,全無將這府中之人放在眼裏,平日裏刁鑽陰狠也就罷了,居然在我貴客臨門時大發淫威,這不光是丟了慕容府的顏麵,更是讓人看了我慕容府的笑話,若是哪個多言之人向外傳言,說我慕容府中竟容不下一名相貌較佳的奴婢,大娘說,這日後慕容府要如何立足於瓊州城,如何立足於商界,更如何對得起辛辛苦苦以‘誠’為本爭得來的‘皇商’之號?”
    “天兒勿惱,大娘明白的,茱萸此番下場都是自找的,也怪大娘平時對她疏於管教。也好,她被送回家去也好,這樣她也能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肆意妄為了。天兒,大娘並無怪你之心,大娘一晚沒睡隻是惋惜那孩子被情愛蒙了心、遮了眼。”
    “大娘如此深明大義,天兒真是感激涕零,既是如此,天兒就不打擾大娘一會誦經了,天兒告退!”話已言明,慕容景天起身不打算多留。
    “天兒、、那新買的丫頭在園中伺候的還好?聽說、、昨天差點吃了虧、、”
    已經走出幾步的慕容景天聞言停下了腳步,“還好,昨個兒如果我回晚了,她即便是不死也會被茱萸刺瞎了雙眼。”
    “是嗎?這茱萸、、回頭我過去看看她,那丫頭我初見時就喜歡的緊,要不是天兒看好了,我說什麼也要留她在身邊說說貼己話兒什麼的。”
    慕容景天聽了張氏的話若有所思的垂目了一會,便開口道:“大娘若真是喜歡,待我回去交代聲,白日裏反正我那園子也沒什麼事,就讓她過來陪大娘說說話兒吧,晚上二更前回我那裏聽命便是了。”
    “那感情好,你就不知道,我就喜歡她那柔柔順順的勁兒,可惜呀,你的那幾個妹妹,我可是一個都沒教出來那般的乖巧勁兒。”聽說慕容景天要讓紀曉婉來陪她,張氏高興的不亦樂乎。她說的都是實話,當初在‘滿春樓’門口路過,就在那轎子裏匆忙的一瞥,她就喜歡上了這個長的像白玉似的人兒,雖然是後娘要給她賣到那樣的地方,可她就那麼默默的流淚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後娘和老鴇談價,眼中沒有憤恨隻有認命。看著這樣的人兒,張氏實在是不忍心不伸出手拉她一把,就在她以高價買下她之後,那小丫頭笑的是那麼耀眼,仿似冬寒咋暖,冰雪融開。那姚氏說她在家裏魅惑其兄,這話她可不信,就憑這水晶般的人兒也用魅惑他人?想來也是那色膽包天的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本想著帶回來好好的疼愛一番,誰想,才進府就被這位大少爺給相中了。算了,當時想來,這也算是她的福分,可是誰能想到自己最寵愛的外甥女竟是為了她才被攆回家去的呢?這還真是世事難料呀!
    “真順假順不得而知,大娘有心慢慢體味吧!”慕容景天撇嘴輕笑,丟下一句張氏聽不大懂的話後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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