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啞兒？”奕瞳猛然回神，退出還潛入在蕭啞衣裳裏造亂的手，緊緊擁住懷中緊捂著雙唇的淚人，佛袖輕輕擦試著他眼角的淚，溫暖道：“為何哭了？”
    蕭啞死死瞪看著奕瞳，不語，兩小手還是緊捂著嘴唇，眼淚掉得更加凶猛。
    “啞兒乖，別哭了，好嗎？”奕瞳手足無措地擁緊蕭啞，下巴抵著他的小額頭輕輕磨蹭著，安慰著，歎息著蕭啞掉不止的眼淚，有生以來他第一次不知鎮定為何物。
    “啞兒~~”
    “啞兒，別哭了，好嗎？”
    “孤王知錯了，啞兒別哭了，好嗎？”
    “啞兒再哭下去，孤王可是會心痛死。”奕瞳自語著，竭盡哀求著，絲毫沒了蕭啞出聲那時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你……]蕭啞看著驚慌失措的奕瞳終是不忍，鬆開小手，張著唇無聲地吐了一個字，眼淚有所消停，身軀一顫一顫地，止不住地抽泣。
    “嗯嗯，孤王錯了。”奕瞳低頭吻去蕭啞眼角的淚，悶悶道：“可是，啞兒就這麼討厭孤王？”
    [呃！！]蕭啞傾刻梗愣住，驚望著突然露出一臉失落樣的奕瞳，自己反慌亂。
    “啞兒，不喜歡被孤王碰，這是討厭孤王嘍？”很是會抓時機的奕瞳，心一轉麵容一變，那眼神，那聲音，別提有多傷感。
    [沒…沒有，討厭。]蕭啞一個激靈，張唇慌張道。
    “真沒？”奕瞳見之並沒有高興，反倒是更加哀著一張臉，可誰又知他心下那點小算計。
    [真沒。]蕭啞緊張地搖著頭，帶著落敗感的奕瞳讓他隻覺心慌，他又怎願看著這麼一個帶著哀傷的奕瞳。
    “不討厭孤王碰你？”奕瞳蛾眉蹙起，那樣子看著不但沒有釋懷，反是很懊惱。
    [呃！！]蕭啞一怔，頓停了小會，即伸手去張平奕瞳擰一塊的眉毛，啟語結舌道：[。不…討…。厭。]話語一止，他即漲紅了張臉，其實隻要是奕瞳，他又怎會討厭，他的心早歸奕瞳所有，他的身早晚也都會是，他又怎會覺得討厭呢？
    “那可是喜歡？”奕瞳唇角微勾，不屈不鐃地反問。
    [啊！！？]蕭啞頓止，羞澀地低了低頭，啞然。
    “嗯？”奕瞳輕抬起蕭啞的下吧，讓其與自己對視，他額間那剛被蕭啞舒平的劍眉，再一次一點點地拉進。
    [喜…喜歡。]見不得奕瞳這樣的蕭啞，一股腦兒地就脫口而出，而嘴一停，他即又羞愧地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那啞兒，為何落淚？”奕瞳緊了緊懷中人兒，沒有預期的笑顏，反是肅下了一張臉。
    [嗯……]蕭啞聞言，身體一僵，瞬間默言，臉色有點小蒼白。
    “告訴孤王，啞兒為何而傷心？”抬手輕撫著懷中僵硬的人兒，奕瞳心下其實了然，但他還是一遍遍不耐煩地問著，他想誘導啞兒敞開心房。
    [我的…喉…聲，你剛…聽…聽到了吧？]蕭啞張唇結舌地說著，身軀止不住地顫抖，兩手碗玲隨著他極度不安的心緒而發出鈴鈴的響聲。
    “聽到了。”奕瞳淡淡一說，掌控真氣不動聲色地撫平蕭啞兩手響鈴。
    蕭啞聽著奕瞳這麼平緩無奇的聲音，有一瞬間的驚愣，但隨及他又濕紅了眼眶，抿咬了下下唇，許久才慢慢張開微顫的雙唇，泣道：[很…難聽對吧？]
    “不，一點都不，剛那是孤王聽過最動聽的聲音。”奕瞳不加思索道。
    [你說謊，你騙我，明明就很恐怖。]蕭啞張手揪動著奕瞳的衣角，無聲吼叫著，帶著傷感的絕望。
    蕭啞的喉嚨早在半年前即可出聲了，鍾乾花了近三年的時間搜羅了各國珍藥，一邊治愈蕭啞的腳疾，一邊暗下研治蕭啞的啞疾。在鍾乾長年累月的努力下，於半年前的某天蕭啞終開聲了，但是，蕭啞在發出第一個聲節後，即被自己的聲音驚嚇到，繼而閉口不語，直至現在。原因隻在於他害怕自己的聲音，或許應說害怕別人聽到他發出形同怪物般的聲音，他的聲音，很沙啞，很低沉，很恐怖，很難聽。
    要說看到蕭啞開聲的鍾乾是狂喜的，那麼看到蕭啞不再出第二語的鍾乾是瘋狂的，這半年裏，鍾乾軟硬皆施沒少‘折磨’蕭啞，但任憑他用盡了各種能用的辦法卻也沒能使蕭啞再次開口發出一個聲音。
    奕瞳輕輕將蕭啞的頭按入懷中，讓他的側靠著自己的胸膛，傾訴道：“聽到了嗎？孤王的心跳，從聽到啞兒喚孤王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狂跳不止，孤王喜歡啞兒的全部，不管是人，是心，亦或是聲音，隻要是啞兒的都會是孤王的最愛。”
    強勁而急速的心跳聲清晰地傳入蕭啞的大腦，那不是呯呯，而是咚咚…咚咚…地狂跳著，很是急促，感覺得到它的激動和興奮。
    [奕瞳，真不覺恐怖？]蕭啞掙出了腦袋，眨著淚珠，張著唇小心翼翼地啟問著。
    “啞兒能開口說話，孤王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覺恐怖？”奕瞳柔笑著反問。
    [不可怕？]
    “不，很動聽。”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蕭啞張動著唇，不放心地疑問著，句句無聲。
    奕瞳一直持笑著，一句比一句堅決。
    [那就好。]蕭啞微微地笑著，反手去抱奕瞳，頭枕靠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裏，心裏終是安下心了，從剛才他就在怕，怕奕瞳會被他的聲音嚇到，怕奕瞳會討厭他的聲音。
    奕瞳順柔著蕭啞的一縷發絲，認真道：“啞兒，以後身無旁人，就你我之時，記得喚孤王時要出聲，不然，孤王可是不會應睬啞兒的哦。”
    [啊！？]蕭啞一驚，愕然起身，呆看著奕瞳。
    “孤王說到做到。”奕瞳沒有半點玩笑成份，說得毅然決然。
    鍾乾前幾日單獨同他相談，說的即是啞兒可語卻又不語之事，據鍾乾之說，蕭啞乃天生啞疾，本是不治之症，開聲後的啞兒並不能像常人那番馬上可流利地說話，相比起常人啞兒需要付出努力，他必須從一個聲節到幾個聲直至練到能完整說一句話，他需要的是慢慢地練習，隻需長年累月努力下去，啞兒不但能流利地說語，且那不雅的聲音即也會有所轉好，直至正常。
    然而啞兒若再執意不語下去，開過聲的喉嚨極很有可能再次失聲，繼而成了終生啞，縱是他鍾乾醫速再如何近神，也是不可能給啞兒第二次開聲的機會。
    [奕瞳？]蕭啞茫然，有點驚，有點不知所措。
    “啞兒要不喜歡讓人聽，就單獨說給孤王聽，孤王喜歡這個聲音，喜歡啞兒發出的聲音。”奕瞳伸手磨搓著蕭啞小小的喉節，很是認真地說著。
    [奕瞳！！]蕭啞唇齒大張著，呆望著奕瞳，又是喜又是慌，心下喃呢著：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
    “啞兒，再喚一聲孤王。”奕瞳張唇含去蕭啞兩眼的淚珠，按止著蕭啞上下滑動的喉結，一次次重複著：“啞兒，再喚一聲。”
    蕭啞艱難的咽著口水，一次次張動著雙唇，一次次欲言而止，終是在十幾次的開口無聲後，吃力地道出了一個顫顫的字音。
    “……瞳……”
    奕瞳一怔，隨及淡笑開來，撫拍著蕭啞再次僵直的背，柔聲道：“啞兒乖，再喚一聲。”
    蕭啞愣愣盯看著一臉期待的奕瞳，咽了咽口水，抿了抿雙唇，慢條條地張合出同個字音。
    “¡­瞳……”
    “再一聲。”
    “瞳~~~”
    “再一聲。”
    “瞳！”
    奕瞳聽著那一聲聲沙啞低沉的聲音，厚薄適中的紅唇漾出了另人目眩的笑容，現下的他隻覺天下間沒有什麼聲音，能比啞兒這一刻的聲音要來得動聽。
    他的啞兒由使至終在他心裏永遠都是完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