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語雙關 第三章: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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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下旬,大地似蒸蘢,驕陽似火,熱不可耐,稻穀禾苗半枯焦,曬得人汗珠往下直滾,熱得人喘不過氣來,無精打采的知了棲息樹枝上,發著令人煩躁的叫聲,似在替烈日呐喊助威。
怦息府清雅別致的庭院內,奇花爛漫,佳木蘢蔥,院內高於府牆的大樹,枝繁葉茂,灑下一片濃陰,底下築著一座六角涼亭,用於避暑納涼。
蕭啞著一件白色絲質小袍,慵懶地坐在涼亭石椅上,側著小腦雙手大張,煩悶地趴在石桌上,嫩白的臉頰因燥熱而泛起紅暈。
翠菊坐於其身後,手持涼扇,憂心重重地給自家少爺扇風:今年夏季來得遲也來得悶熱,少爺比常人更無法耐熱,近日午歇更是熱得無法入眠,而瞳公子往昔最多五日,便會來一次怦息府,可自那日一別後眼下都過了十來天,卻還是不見其蹤影。
知了在樹上一個勁地叫著:“知了…知了…知了…。”
蕭啞則在心裏無聲納喊著:[熱呀…熱呀…熱呀…,熱死人了,現在誰要能給我台空調,讓我叫他聲爺爺都成。]
“少爺,你說瞳公子今兒會不會來呀?”翠菊皺著柳眉,憂心地問道。
[小屁孩?不說他還好,這一說到他就來氣,你說嘛,這平常沒事三天兩頭地往這跑,眼下不正盼望著他口中那冬暖夏涼的神物,可最近偏偏神龍見首不見尾,哼,死小孩,你要再不來我就真把頭發給剪了。]蕭啞心中雖抱怨不斷,可這心頭卻莫名地湧起一陣失落感。
“少爺~~?”翠菊見自家少爺沒任何回應,便疑惑地喚了一聲。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來不來。]蕭啞頭也沒回地搖了下腦袋,心情略顯低落,眼睛不經意地眸了眼庭門:[那小子不知學的是什麼輕功,連走路都沒留聲響,他要真來了,也要等他到眼前了才知道。]
翠菊靜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言道:“少爺,依您看這冬暖夏涼的東西會是何許物?”
蕭啞靜思了一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總該不會又是顆珠子了吧?]每當想起在月光下發出柔美霞光的‘碧水珠’,他還是會忍不住感到惋惜。
翠菊一愣,心中頓生歎息:少爺因四肢殘缺,三年間甚少出府門,將軍又經常公務纏身,以前少爺總是鬱鬱寡歡,空寂無趣地度日,但自瞳公子出現後,少爺已甚少流露出這等寂寥的感覺了,可現在這熟悉的背影又回來了。
“哎~~~。”翠菊低歎出聲,心道:“瞳公子你快來吧,你若再不來,少爺不熱出病,也該悶出病了。”
蕭啞百般無聊地用小手指在石桌上畫著圈圈,心中滿是疑問:[來?還是不來?]。
翠菊換手拿過涼扇,一上一下,心不在焉地扇著涼扇,雙眸滿懷期待地揪看院門。
庭院頓生寂靜,僅存知了那令人煩躁的叫聲,知了…知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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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
“瞳公子,少爺現在正在庭院納涼,老奴給您帶路。”府內方伯驚喜的話語,字字清晰地傳入蕭啞耳中,“登…登…登…”而後是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蕭啞嘴角微勾,猛然抬頭端坐起身子,一掃先前的慵懶之狀,心中暗自切喜:[來了。]
“少爺,怎麼了?”翠菊一怔,疑惑地開口。
蕭啞回頭,手指向庭院口,不經意地露出笑容。
“咚”涼扇猛然掉落,發出一聲低響。
翠菊目瞪口呆,心底激動地叫道:[笑了,少爺笑了,這都三年了,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少爺露出笑容。]思此頓時悲喜交加,喜及而泣。
[咦?這好端端地怎麼又哭了?]蕭啞錯愕。
翠菊見之,連忙用手絹擦拭掉眼淚,哽咽地笑著:“少爺,翠菊沒事,隻是太高興了。”
[啊??高興也哭?]蕭啞不解地看著翠菊。
方伯領著奕瞳才剛邁入庭院,便高興地叫了起來:“少爺,瞳公子來了。”
蕭啞轉回頭,愣愣地看著庭院門口,緩步朝涼亭走來的奕瞳,見他一襲淺色藍袍,三千青絲用一條銀白色發帶紮起,兩髻發絲垂落於肩,臉龐棱角分明,眼角微微上翹,溢著淺淺的笑容,高貴優雅的氣質竟被他發揮得淋漓盡致。
[小屁孩,是不是長高了點。]蕭啞不禁飛空了思緒。
“哎呀!瞳公子,來了。”翠菊掛著兩行淚痕,興奮不已地從石椅上蹦了起來,小跑幾步迎上前去。
蕭啞徹底無語了,心道:[俗話說得好,這人呀變臉比變天還快,剛還見她哭得稀裏嘩啦,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便像熊見著蜜罐般樂得歡。]
翠菊止步於奕曈和方伯麵前,笑顏道:“瞳公子,您可來了。”
奕瞳額首以代回答,而後甚是疑惑地看著翠菊。
方伯也見翠菊臉上那若隱若現的淚痕,不禁憂心地問道:“翠菊,發生什麼事了嗎?”
翠菊愕然不久,手摸上自己的臉頰,瞬間明了,用手絹一邊擦拭,一邊搖頭道:“我沒事,隻不過是少爺他…”
翠菊本是想弄點神秘感便稍作停頓,豈料她這話還沒講完,奕瞳與方伯便心生緊張,異口同聲道。
“少爺怎麼了?”
“啞兒怎麼了?”
“呃?”翠菊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低笑出聲,對兩人悄聲道:“少爺沒事,不過少爺剛才笑了。”
方伯驚愣了許久,這才結舌道:“真的?”
“嗯。”翠菊笑著連連點頭。
“哎呀,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奴這就去校場通報老爺去。(校場:練兵之地)”方伯話音剛落,眼眶微紅,樂嗬嗬地奔出庭院。
坐於涼亭中的蕭啞,簡直要翻白眼了,心道:[有沒必要這麼誇張?難不成翠菊剛也是因這事才高興得哭了?]
奕瞳不驚,而是覺得意外,因為他知道幼孩平日甚少露出笑容,相識多月來也僅於當日火壇上見其一次,可是他卻不知道,其實那次亦也是蕭啞投世後,露出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