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傳 魚死網破 第二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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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亦目不斜視地走到最前排莫暻的右邊坐下,靳安澤舔著下唇斜睨他的側頸,莫暻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撒落一層淺淺的陰影。
原臻笑著搖頭坐下,眼角的餘光看到身邊的祈慕零正扭著頭盯著後麵的男人,順著視線望過去,被盯著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回視,兩人察覺他疑惑的眼光朝他看過來。
“小楓,好久不見。”
原臻笑著打招呼,祈丞楓靠在椅背上笑道:“好久不見,原大哥。”
祈慕零一語不發地扭過頭,翹著腿雙手抱胸。
話音剛落,舞台兩邊的巨大紅色簾布緩慢地合成一體,輕緩的音樂逐漸變得宏大厚重,中西合璧的樂器在簾布的開啟下再次轉換風格,悅耳的輕音樂飄進了眾人耳裏,主持人充滿煽動性的發言透過麥克風在禮堂上空回轉。
路亦直直地盯著就在麵前的舞台,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半晌,黑亮的眼瞳向右慢慢轉動,斜著眼看旁邊貌似聽的很專心的男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打斷了。
“我叫你辦的事都好了?”男人眼皮也不抬地問。
聽到這話,他垂下眼應了聲,隨後問:“季沉學長的生日禮物怎麼辦……?”
“我不是說過由你決定嗎?”
“可是……”那是你自己的男朋友啊。
“我說是就是。”
“嗯”了一聲,他坐正身子,一臉冷淡地看著舞台上開始的舞蹈表演。
莫暻轉頭看他,突然伸出食指刮了下他眼窩下淡淡的黑眼圈,放低聲:“今晚好好睡一覺……不要再亂搞了。”
眼睫不受控製地顫了顫,骨感的指節輕觸柔軟的睫毛,一陣癢癢的感覺倏地竄了上來。
猛然睜大眼瞪過去,莫暻已經收回了所有動作跟神情,路亦攥緊衣角,心裏兀自升起的一絲期待被他慢慢壓下。
他叫他不要再亂搞,他還以為他要一直裝看不見呢。可是……那又怎麼樣?自始至今他隻說了這句話,那又代表什麼呢?路亦心裏很清楚,莫暻這種反應隻是“順便問候一下”而已,因為自己是他從小到大認識的人,所以再怎麼厭惡也不可能聽之任之。
他明明清楚得很,為什麼還要懷著如此卑微的期待?
路亦神情平淡地將臉埋進手掌裏,心底卻湧現壓抑沉悶的情緒。
被人從左邊攬住肩膀,路亦抬頭看了靳安澤一眼,一聳肩將他的手甩開。
墨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人看,靳安澤毫無情緒的聲音在音樂聲中響起,聽得並不真切:“你今晚到底有什麼事?”
還以為他聽不到呢。路亦悱惻一句,無所謂地:“沒什麼,就想好好睡一覺。”
“……我去你那兒。”
“我不說了……”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他打斷他的話,下了個武斷的決定:“就這麼說了。”
路亦嘴角一扯:“隨便你。”
靳安澤微微牽起唇角,伸手撫上他後腦勺的頭發,卻被路亦激動地拍開手:“別碰我!”
聲音稍稍提高了,周圍的人都看過來,靳安澤沒表情地坐著看他,路亦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剛剛有點過了,卻也什麼沒說就收回了所有外露的情緒。
台上的表演換了一個又一個,台下的人情緒不太高漲,每年的開學典禮都是這麼毫無新意,不過眾人都在期待最後的代表講話,因為那是莫暻致辭的部分。
終於在分針緩慢碾過了360°後,輪到學生會長上台的時候了。
莫暻犀利的眼神震住了在場的很多人,疏離的瞳仁由上至下居高俯視,神情淡漠卻隱著難以忽略的侵略感。
“歡迎你們來到擎空,擎空學代會代表全體師生歡迎你們。”莫暻沉穩雅致的聲音頓了頓,皮笑肉不笑地說著上代執行君頭頭的宣誓,“學代會執行君在此宣誓,將排除一切困難險阻,助你擎空萬裏!”
遠處的禮炮響徹校園的上空,一共103下。
就在轟隆隆的禮炮聲中,突兀的沙沙聲驟然響起,像是古老電視機的故障聲。
莫暻輕輕皺起眉頭,深灰色眼珠慢慢掃過了黑壓壓的人頭,沙沙聲有恃無恐地晃蕩在偌大的禮堂裏,徒然哢嚓一聲,沙沙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電子儀器的滴滴聲,不知是誰的笑聲透過禮堂的音箱傳了開來。
莫暻敲敲麵前的麥克風,果然,毫無反應。
他輕輕地揚揚下巴,台下的保鏢立刻散了開來,帶頭的人湊到對講機說著什麼,這時,笑聲停了,經過變聲器變音的聲音說道:“大家好啊,別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我隻是做個宣傳而已。嘿!莫少表情別這麼黑嘛!哈哈……好了,現在是廣告時間!聽清楚了——您寂寞嗎?您空虛嗎?您覺得自己很沒用嗎?您想改變現狀嗎?沒關係,隻需投奔D·A聯盟,我們會為您呈上最舒適的服務讓您滿載而歸!我們這裏有最漂亮的男孩讓您重振雄風!啊不!哎呀錯了錯了!咋變成那啥XX廣告了?!咳咳,好,我繼續了。說到哪裏了?……”
聲音戛然而止。
在台下轟然響起的笑鬧聲卻沒跟著停下來,他們都在議論紛紛,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到底是誰,還有D·A聯盟又是個啥玩兒。也有些高年級的人知道這個D·A聯盟,不過也跟著起哄就是了。
莫暻站在台上聽著遠處的禮炮終於在第一百零三下後沉寂下來,慢慢地,嘴角的冷笑浮起,整張臉漂亮的令人難以直視。
帶頭的保鏢朝他搖了搖頭,莫暻擺擺手讓他先退下,台下的人才終於察覺莫少凜然的表情,整個禮堂再次沉寂下來,空氣裏飄著一絲不安的味道。
微微一笑,苦惱地,莫暻說:“怎麼不留下聯係方式呢?”
路亦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這話這表情不適合他啊,不適合啊,可是……太可愛了!
在場怔住的人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屬於青春張揚的笑聲肆無忌憚地響徹整個禮堂。
莫暻麵無表情地走下台,穿著休閑的男人還是嬉皮笑臉的,和旁邊幾個男人一起扯著一邊嘴角聊天。
路亦輕輕瞥過去幾眼,不經意接觸到莫少的視線,歎了口氣他默不作聲地起身走到莫暻身邊,那幾個男人看到他後表情變得邪惡放肆起來。
莫暻給他一個眼色,路亦沉默著點點頭,站在一邊看著莫暻離開,穿著休閑的男人卻站著沒動,張狂地笑著湊到路亦耳邊,輕聲說:“什麼時候,再來一炮吧。”
路亦離去前隻給了他一個眼神,零度以下的眼神仿佛是西伯利亞萬裏冰封的雪地冰錐,可是溫柯知道,這種清冷的眼神在床上會變得如何地銷魂蝕骨。
這個插曲很快被人們遺忘,眾人很快投入到擎空自由又嚴謹的生活中。課堂上認真和懶散的學生,走廊上奔跑著追逐打鬧的少年,圖書館裏默默努力的普通生,餐廳二樓雅座裏討論著股票行情的年輕新貴。
開學一個星期,十幾二十的年輕人對新生活適應得很快。
路亦收回盯住某點的目光,鬆開百葉窗,回到辦公桌前,抽出一個文件夾翻閱,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這種事已經連續發生過一個星期了?”
趴在桌上的祈慕零懶懶地應了聲,路亦又問:“那你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你不是忙著應付那幾個人麼?我怎麼好意思把你從床上拉起來呢?”這下換做是嘲諷的語氣。
“那你現在又‘好意思’了呢?”
“噢,這不是瞞不下去了嘛。”
路亦放下手中的文件夾,靠坐在桌邊,順手開了擎空的BBS,進了討論版,終於找到幾個相關事件的帖子。
“……有什麼頭緒嗎?”
隨便點開了一個視頻,幾個穿著黑衣黑褲帶著黑色麵具拿著鐵棒隨意地敲碎了廁所的鏡子,踢開間隔的門,猛地打在馬桶上,啪啦一下碎了一地白色瓷磚,一個家夥拿出噴漆在牆上隨意塗鴉,鏡頭轉到其他搞破壞的人身上,不用多時,原本整潔的廁所被弄得一團糟。最後,鏡頭定格在牆上黑銀相間、詭譎妖冶的“D·A”字樣上。
視頻結束後,駱沢踏進辦公室,跟祈慕零打了聲招呼,看到一臉沉思的路亦,邪笑著走過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路亦被撲過來的人弄得驚呼一聲,差點撐不住被他按在桌上,手忙腳亂地承受住上方的重量,咬牙道:“你給我起來!”
“好久不見你竟然第一句話就說這個?!”駱沢跳到桌子上,把微怒的人困在雙腿跟桌子之間。
“事情都搞定了麼?”淡淡地問,視線再次回到電腦屏幕上。
駱沢不在意地點點頭,嬉笑著把頭埋在路亦的側頸:“都被打殘了還嚷著要告我,你說他是不是腦殘了?”
“誰叫你無緣無故打人呢?”
“是他先挑起的,他罵你……”頓了頓,他找不到適合的替代詞。
“人盡可夫?”
駱沢噤了聲,緩緩抬起頭。
“公汽?還是公廁?”路亦側著臉笑,不確定地再次開口:“要不就是……男妓?”
男孩皺起帥氣的眉毛,瞬間破口大罵:“靠!那些人簡直胡說八道信口雌黃!”
“如果我說,不是假的……呢?”他轉過臉盯著他的眼睛,駱沢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看著漂亮男人漸漸湊上來。
“小沢,不是假的。這裏誰都知道,隻要進得了學生會,我就可以幫他blowjob,誰坐上了執行君的位子,我自動洗幹淨了張開腿等他。這是真的,你出門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
駱沢是擎空這一屆的新生,可是因為打架事件而錯過了開學典禮,在校外可以接收的信息有限,自然不知道這些破事兒。
身上的男孩失去反應的時間有點長,路亦皺著眉想把他推開,駱沢才輕輕地說:“你不說你喜歡我麼?”
這有關係麼?路亦好笑地想,不明白小孩的腦回路怎麼跳的這麼快。
餘光瞄到原本趴著的人改而撐著下頜,似笑非笑地盯著這邊,路亦心虛地移開視線,對上駱沢的責問,他緩緩開口:“我喜歡你跟你上床。我也喜歡他們跟他們上床。”
末了補上一句:“行了麼?起來吧,你壓得我累了。”
駱沢怔怔地落了地,眼睛找不到點,他知道自己得說點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路亦收拾好了東西,經過祈慕零旁邊的時候停了一下,低頭說了句:“我去監控室看看。”
嘖嘖,真是殘忍的人。祈慕零撐著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