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我叫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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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進入炎熱,自巴掌事件後,鳳清漣以夏佳嘉作為公司的繼承人,應熟悉各部門的運作為由,將夏佳嘉調離會計部,到企劃部任職,同時暗中授意會計部陳經理善待黎大丫。自此,黎大丫在公司中的日子方才好過些。
夏佳嘉以為鳳清漣是為她考慮,心中暗喜,以為自己在鳳清漣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對鳳清漣更加黏膩起來,隻要一有空就會黏在鳳清漣身邊,令鳳清漣心煩不已。
鳳清漣與黎大丫的關係卻進入了僵持,黎大丫盡量避開鳳清漣,鳳清漣也盡量不去關注黎大丫,他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對黎大丫的關心超過了正常的上下級關係,也因此,他極少在黎大丫在家時回家,一兩個月過去,二人相見的次數竟是屈指可數。
這一兩個月,黎大丫並不清閑,反而愈加忙碌,自報名參加注冊會計師的輔導班後,每逢周三和周六晚就不再去鳳清漣家做小時工,也無法再去加油站兼職,餘下時間仍在公司、鳳家、加油站之間來回奔波,中午的午休時間也被她擠來用於學習,很少再上頂樓天台,為此,鳳清漣很是失落了一陣子。
這天是周三,下午黎大丫去參加稅務局組織的關於防偽稅控係統升級的培訓,培訓結束得早,但是也來不及再回公司去,此時離晚上七點的上課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於是,黎大丫難得的有了兩個小時的空閑,就在附近隨意地閑逛起來。
這裏看看,那裏瞧瞧,看到店鋪門前擺設的減價小推車,上麵一個大大的牌子上歪七扭八的畫著“清倉大處理,19元一件!”
黎大丫深感興趣地擠了上去,旁邊都是跟她一樣看見降價就瘋狂的女人們。
推車裏雜亂地堆滿了各式降價處理的廉價衣服,黎大丫拉拉這件,摸摸那件,眼中冒著興奮的光,不多時,就挑出一件淡藍色的橫道道短袖T恤,在身上比劃來比劃去,深感滿意,很久沒有買過新衣服了,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太好,全當犒勞稿勞自己了。
黎大丫低頭看著在身上比劃的這件衣服,腦子裏突然蹦出一個念頭,“不知霙兒看到會不會喜歡?”這個念頭一起,黎大丫頓時啞然失笑,自己怎麼在乎起一隻鳥兒的想法了。
想起那隻鳳頭鸚鵡,黎大丫唇邊就噙了一朵溫柔的笑,那天將它帶回後,看它渾身雪白,僅頭頂羽冠處有一抹淡黃,極為神氣,非常象一個神氣的將軍,就給它起名雪帥。
誰知它竟不領情,而且非常生氣,那神情仿佛是她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般,帶著一股你怎麼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的眼神惱怒地看著她,竟令她深感無措。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那鸚鵡竟衝著她惱怒地囔囔著:“霙兒!霙兒!”
“嬰兒?”黎大丫楞怔,這是個什麼名字?還有這鳥兒竟自己會給自己起名字?這……這簡直也太詭異了吧?
鸚鵡眼中的惱怒更深,又加了一層幽怨,雙腳一跳,就將小小的身子背轉了去,將個後背展示給黎大丫。這令黎大丫哭笑不得,伸手去撫摸它想安慰它一下,它卻撲楞楞地飛到了窗台上,還是背對著黎大丫,對她是不理不睬。
黎大丫見狀,本想去哄哄它,但此刻勞累了一天的困乏襲上身來,也懶得再哄它,反正不過是一隻鳥罷了,說不定明天它自己就飛走了。
於是,轉身去鋪了床,打了個哈欠就躺下了,衝著鸚鵡說道:“你還長脾氣了!不理你了,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我要睡了!哼!”
那鸚鵡一聽,立刻飛回黎大丫臉前,眼中的幽怨堪比怨婦,令黎大丫都不忍心與它對視,閉上眼,不理它,心說,這鳥怎麼跟個人似的,真象個受氣的小媳婦!
鸚鵡見黎大丫不理它,不免有些焦急,委委屈屈地喊道:“姐姐!不要,不理,霙兒!霙兒,會傷,心死,的!”竟兩個字兩個字地向外蹦著說起話來,令黎大丫“噌”地張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瞪向與她的臉近在咫尺的鸚鵡,對上鸚鵡噙著淚的雙眼,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鸚鵡低下頭,拱拱黎大丫的臉,低低地喊道:“姐姐!”語氣裏竟含了求饒、含了柔情、含了驚惶,頓時瓦解了黎大丫的心理防線,再也氣不起來。
輕歎一口氣,摸摸它的頭,算是個安慰,輕聲道:“好了,我累了,睡吧!你若真不喜歡雪帥這個名字,咱們明天再商量就是了!”
伸手取過木架,想將鸚鵡放到木架上,誰知那鸚鵡竟緊緊地依偎著黎大丫的臉提起一隻腳,將頭蜷縮進一隻翅膀下睡了起來,無奈,黎大丫也就隨了它去。
夜裏,黎大丫稍有動靜,鸚鵡就醒來,關切地望向她,看到她沉沉地睡著,輕微地打著鼾,黑鑽般的眼珠散發出溫柔的光,而後用頭極溫柔地、輕輕地挨蹭著黎大丫細嫩的臉頰,一如情人間的親昵。
第二天一早,當黎大丫醒來時,鸚鵡早已醒,一雙閃著亮光的黑眸中似含著笑意,溫柔寵溺地望著她,令黎大丫深感恐懼,這是鳥嗎?怎麼會有這麼一副表情?簡直是鳥精!
鸚鵡見黎大丫醒來,撲扇著翅膀,飛到桌上,點頭示意黎大丫過來,而後將爪伸到桌上的茶杯裏,沾了水,竟一筆一劃費力地在桌麵上劃著。
黎大丫伸頭一看,隻見隨著它爪子的劃動,桌麵上出現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她並不認識的字“霙”,這鳥竟會寫字!將黎大丫驚得跌坐在地,見到鸚鵡向她飛來,她驚呼一聲,轉身就要逃,被鸚鵡一聲如同杜鵑泣血般的呼喊鎮住了腳步,“姐姐,你怕,我?”
“我……”黎大丫回過頭來,望向站在地板上仰望她的鸚鵡,望進那雙小小的黑鑽般的眼睛深處,如同磁鐵般將她的視線全部吸附,再也無法逃離,那裏麵的傷心、痛苦,令她無法忽視。
她咬著牙,才顫著音道:“你……是鳥,因為你是鸚鵡,所以會學人話也沒啥,但是,你……卻會寫字,這……這也太駭人了,你到底是鬼還是神,不對,是鳥精還是魔鬼?”
鸚鵡望著黎大丫驚恐的臉龐,竟如人般深深地歎口氣,飛到黎大丫的肩頭站定,展開翅膀輕撫著黎大丫未梳理的亂發,一如情人溫柔的撫摸,輕柔地道:“我是,鳥。寫字,是有,人教,過。”
“哦,”黎大丫這才釋懷地鬆了口氣,撫著自己的胸口輕拍著,“嚇死我了!”而後伸頭看向剛剛鸚鵡寫的那個字,已經快幹了,問道:“這就是你的名字?怎麼念?”
鸚鵡輕念道:“ying!”
黎大丫輕輕點點頭,“嗯,你是鸚鵡,叫霙兒也不錯,隻是不知是什麼意思,回頭得查查字典。”
黎大丫思及此,不由得輕輕搖搖頭,真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一隻什麼樣的鳥!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仔細挑挑,沒什麼毛病,就付錢準備離開。
“黎大丫?”一個帶著遲疑的聲音在黎大丫的身後響起,黎大丫回過頭去,看到一個高大陽光的男子與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並肩站在她的身後。
男女身上的衣著非常講究,全是名牌,一看就價值不菲,男子俊朗的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熱情的笑容,親切地望著黎大丫。女孩小巧精致的臉上帶著倨傲和不耐煩,對著黎大丫上下掃視一遍,看到她手中握著的T恤時,眼中的不屑與鄙夷更加的明顯,令黎大丫不由得縮了縮膀子,有些瑟縮,下意識地悄悄將手中的T恤背到身後,臉上的神態更加局促不安,帶著自卑的笑,囁嚅道:“金鑫、林羨妮,是你們呀!你們……好嗎?”
“黎,真的是你!剛才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畢業後就沒再見過你,怎麼樣,你現在過得好嗎?”金鑫爽朗熱情地問道。
“唔,還……好了。你呢?”黎大丫支吾著,看著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對,眼睛被刺得有些痛。
“鑫,快走了,我們還有好多東西都沒有買呢,大丫,回頭來喝我們喜酒啊!走了啦!”林羨妮不等金鑫開口就極不禮貌地插口說道,拉著金鑫扭頭就走。
金鑫微頓一下腳步,深感歉意地望向黎大丫,“對不起,黎,羨妮向來心直口快,你別見怪。”說罷,匆匆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於黎大丫,就向林羨妮追去,而後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匆匆回頭說道:“有空聯係!”追上林羨妮後,低下高大的身子,攬過她細柔的肩膀,帶著討好的笑柔聲哄勸。
那一幕刺痛了黎大丫的雙眼,此刻傍晚的陽光怎麼那麼刺眼,刺得她想流淚。
看著手中握著的這張小小的名片,上麵寫著金盾防護品有限責任公司財務總監金鑫。黎大丫知道這個金盾公司也是省內百強企業之一,亦是金鑫父親所開的公司。剛剛林羨妮說讓她來喝他們的喜酒,那就是說金鑫終於如願以償,就要和林羨妮結婚了,在他苦追了七年之後終於要開花結果了。可是自己卻無法為他們感到高興,隻覺得自己的心好沉、好堵,雜草再度開始生長,令本就荒蕪的內心更加的荒蕪。
黎大丫失魂落魄地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地沒有動,身邊擠來擠去的人將她擠地不時得趔趄一下身子,心中的苦澀一撥一撥地向嘴裏灌著。
苦笑一聲,將金鑫的名片小心地放入背包的夾層中,望著繁華熱鬧的街市,再也沒了閑逛的心情。